经宋丰远的提醒,我才猛然记起这人来。
说起来,黑虹之所以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完全拜这货所赐,他若不开枪重创黑虹,小队也不会找上四方城求助,也就没有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糟心事,也就没有此时我和宋丰远的这番对话。
但我似乎已慢慢的淡忘了此人,对他很难再提起恨意。
回头想想,凡事都有因果,就好似走到今天这一步,过去的一切都是被注定好了似的,从小队闯入犁城的那一刻起,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记得,但谈不上熟悉。”
“我就说,这小子自从晋升大队长后,走路都变得六亲不认了,唯独提起黎寻你,总算还点人样。”宋丰远见我无动于衷,顿了顿,补充道:“虽然这人招人烦,但不得不承认还是有点能耐的,所以……”
我摆了摆手:“不说他,还有没有其他人选?”
“还有两个,不过都是一直跟在号国首领左右的,想要把他们招进队里,恐怕不太容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黎寻你得亲自去和号国首领谈,看的出来,号国首领还是很卖你面子的,否则也不会把我们派在你身边,专门保护你不是?”
“恐怕没时间。”我摇了摇头,一想到白墨城主到现在还没给我答复就头疼,吴岩祖说的对,攘外必先安内,最起码要白墨城主和我达成一致,我才能心无杂念的进行之后的行动。
“那就麻烦了。”宋丰远摇了摇头:“黎寻你是知道我的,我倒是愿意替你跑一趟,找到号国首领,但关键是,我说话起不到作用啊。”
“确实挺麻烦。”我惆怅的摇了摇头:“那就先这么着吧,我再考虑考虑,哦对了,老宋,这件事我只和你以及吴岩祖谈过,所以……”
“你放心,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和宋丰远暂时分开后,看了眼时间,距离之前和白墨城主碰面,已过去了五个多小时了,我实在想不明白,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的事情,为什么会商量这么久。
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硬着头皮朝城主府走去,就算是逼问也必须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刚走没几步,从医铺来的人追上了我,说是传顾茗欣的话,让我赶紧去医铺,慈恩醒了。
我心头不禁一喜,赶忙朝医铺跑去,骨雕的病房安排在黑虹房间的对面,等我赶到时,病房里已经有了不少人,连黑虹都做着轮椅,围在病床前。
我站在门口有些尴尬,刚才跑来时又喜又急,根本没想好再次面对骨雕,怎么和他交流。
当初小队所有人都排斥他,只有我尝试着去接纳他,把他带入小队,让其他成员有了接触他,了解他的机会,然而等到大家慢慢的习惯了他的存在后,我却又坚决的将他驱逐出小队。
“嘿我说你小子,来都来了。”吴岩祖转身发现了徘徊在门口的我,招了招手:“怎么还墨迹上了,赶紧的。”
我点了点头,强作淡定的迎面走了过去。
骨雕脸色明显好了许多,至少有了些血色,他见到我时,神色也很慌乱,试图起身被我按了下去:“怎么样,能开口吧?”
他张了张嘴试图摆出笑的表情,被我赶紧打断:“得,你还是省省吧,从来都是苦大仇深的脸,猛的一笑,怪瘆人的。”
骨雕愣了愣,随即慢慢点了头,表情恢复到了他该有的样子。“我还好,黎寻,你又救了我一次。”
“千万别矫情。”我指着一圈的人:“救你并非我本意,是大家的意思,实际上,我巴不得你这恶贯满盈之人,赶紧下地狱。”
“黎寻差不的得了。”黑虹好笑道:“董青不在,你还扮上他了,都是死要面子的主,有这个必要吗?”
我耸了耸肩,环顾了众人一圈,吴岩祖,顾茗欣,星野真弓,夏灵,黑虹都到齐了,只是似乎多出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我指了指白愿,向夏灵问道:“你带来的?”
“才不是。”夏灵没好气的说道:“跟屁虫一样,我能有什么办法。”
“黎寻你别狂。”白愿别着脸:“我可听人说了,慈恩比你还厉害,等我拜了师,学了慈恩的本事,一定要你好看。”
“这狗脾气跟董青有点像啊。”吴岩祖撇了撇嘴:“小子老祖真不想打击你,你啊,就算拜个神仙师父,这辈子也甭想追上人黎寻,老老实实做好你的小白脸,吃你的软饭就得了。”
“老头,你骂谁小白脸,我吃谁软饭了我。”
“行了!”顾茗欣不耐烦的打断道:“答应让你们来看病人,不是让你们来这里吵的,能不能不相干的人都先出去?”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白愿,这小子脸皮就算再厚,见到这一幕脸一下红了,连带着夏灵都非常尴尬,二人灰溜溜的先一步离开了病房。
“黑虹,你这轮椅,什么情况?”我好奇的问道。
“你说这个啊,还得感谢人家白愿,从仓库里翻了好几天,翻出来这么一宝贝,还行,至少可以不用一直躺在床上了,这不,我就赶来看望我的邻居了,黎寻,你,你还好吧?”
我按了按黑虹的肩膀,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只要你好,大家都好。”
我本是一句无意的话,没想到居然惹得黑虹顿时泛红了眼眶。
“真不会聊天。”顾茗欣幽怨的看了我一眼,拉着黑虹的轮椅:“我推你出去转转。”
“得,老祖也去陪黑虹说说话。”吴岩祖说着朝一旁的星野真弓试了试眼色,星野真弓愣了愣终于反应了过来,交代了几句,说是病人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能留太久,然后就跟着吴岩祖一起出了病房。
此时病房也就只剩下我和骨雕了。
见骨雕动容的张了张嘴,我赶紧摆手:“打住,矫情的话,你骨雕也说不来,何必为难自己,现在由我来问你,当时你离开四方城后,为什么要去找清醒军的首席?”
“因为……”骨雕侧过了头,皱紧了眉头,缓缓解释道:“因为我想知道,谁在冒充我的名义在犁城胡作非为。”
“现在确定了?”
“是的。见到他时,有些意外,却也不那么意外,因为我想到过他的可能性。”
“我听说他曾是西京城一位比较重要的人物,这种说法是否靠谱。”
“对的。”骨雕向我点了点头,解释道:“他的确来自西京城,是整个西京城势力的第三把座椅,人称作苦笑靥,的确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苦笑靥?”我迟疑的问道:“怎么解释?”
“苦,愁苦的苦,笑靥,就是笑靥如花的笑靥。这个人很怪,他脸上总挂着笑,就像戴着一副面具,但在常人看来,他的笑看起来又很真诚,不像假扮出来的样子,总之,是一个心思极深,很难琢磨的怪人,哦对了,他的名字也很怪,叫常悲天,应该是后来自己改的名字,没道理父母起这种腔调的名字。”
“常悲天?”我好笑道:“悲天悯人的悲天,还真是有趣啊,好吧,我们先不纠结他的名字,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骨雕还是一如既往的坦率,见我点头,他继续说道:“这要追溯到我还在世界洞侍奉女王的时期,那时世界洞与西京城的关系,还只是停留在暗中较劲的程度,西京城需要世界洞的丧麻以及各类矿产,而世界洞也需要西京城制造出来的各类弹药,在很长一段时间,两个幸存者势力都保持着相对较好的合作关系,但随着对彼此基地势力的了解加深,这种合作关系慢慢的也就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