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多想专门抽个时间好好调教调教白愿这小子,打心底讲,这小子其实并不像表面看上去一无是处,当然了,除了长得够帅以外,脾气特别还特别倔,以前给他起的小白兔的外号,并不算准确。
他应该是怕我的,但越是怕,偏喜欢抬杠,着实让人既郁闷,又倍感欣慰。
郁闷的是,收拾他吧,前脚收拾后脚他就跟你装糊涂了,欣慰的是,在如今的世道生存,除了要靠一身过硬的本事,更重要的还就得有一股子邪性的脾气。
有了这股脾气,人心里自然有了底气,做起事情来,必然会加倍钻研,努力奋进,总而言之,白愿就算不是个特别好的苗子,也绝对差不多哪里去。
实际上,昨晚的刺杀行动,我曾动过要把他也带上的念头,想着在末世让一个人最快的成长方式,便是双手沾着血,真真切切的去亲历一场残忍的杀伐事件,放弃这个念头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太弱了,弱到还需要夏灵分心去保护,仔细想想只能作罢。
没想到再次见到这小子,还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真以为他跟马道学了几招,就可以在我面前扬眉吐气了。
结果并没有意外,这小子气势汹汹的朝我扑来时,我只是一个快速的直拳打在他的脸上,下一秒他便捂住了鼻子扬起了头。
“就这样?”我好笑的说道:“冲人扑来的时候,脸先凑过来,生怕别人不打你的脸了,这也是你马道师父教的?废物就是废物!”
“再来!”
“再来什么再来?”夏灵抱怨道:“大叔都手下留情了,真要下死手,你就不止流鼻血了,鼻子都得被打歪,白愿你别不服气,就你和马道学的那几手,都还是偷学大叔的,你怎么不问问马道在大叔手下能过几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马道不行,那我就找更厉害的人学,早晚要报了这奇耻大辱!”
“你小子还知道奇耻大辱,不错不错,我等着你报仇。”我说着话,话音一转:“但是现在,手下败将就乖乖的听话,把你的这些人全撤了,一些滥竽充数之辈,也想守着城门要地,听着,我不想跟你们争论,这是命令!”
“可是大叔……”夏灵纠结的看着我:“要是全部撤走,城防就空了啊,而且他们已经很努力了,要不要再给他们点时间……”
“时间?”我摇了摇头:“如果明天,不,如果下午时分,清醒军的车队开过来后,你觉得敌人的机枪会不会给你们时间!夏灵,你可以继续教他们用枪,但我必须给你一个建议,董然怎么教你的,你便怎么教他们,真枪实弹,不要害怕浪费子弹,子弹没有了,我们可以从敌人手里抢,什么时候,你认为他们有真正对敌人对枪的本事了再说,但在此之前,城门要地,滥竽充数的混子一个不留。”
“好吧……”夏灵明显很委屈,是的,上城楼之前我仔细观察过,这二三十守门之人的确很认真也很努力,然而不行就是不行,我倒宁愿城门这里空无一人,也不愿有一群拿着空枪的家伙摆着假把式,只会让敌人徒增笑柄。
撤换掉包括白愿在内的所有守卫,随后我便亲自找到了刘师傅,当着很多人的面,并没有给他留情面,呵斥他拿城门重地当儿戏,就等于拿整个四方城开玩笑。
如今情形虽不明朗,但该做的备战工作却是一刻也不能松懈,尤其城门位置的防御力量,清醒军的车队一旦开来,唯一的通道便是城门位置,第一时间便要有足够的火力阻断车队硬闯入城,仅靠白愿这些家伙,不是儿戏是什么。
刘师傅也很委屈,向我诉苦道:“黎寻,你说的都对,可是四方城什么情况你不是不清楚,向虎的前站非但不帮忙,还用武力手段夺走了武器库,老斑鸠还好说话点,这才从他手里借了点人手,医铺要帮忙的吧,物资仓库重地也需要看管的吧,城门那里也得派大量人手,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黎寻啊……”吴岩祖拍了拍我:“这事还真就怪不到刘师傅头上,说白了,他啊就是一光杆司令,又是要应付向虎,又不能得罪老斑鸠,左右不是,就算老祖在他这位置,工作也是处处受阻,难以开展。”
“黎寻我并不是抱怨。”刘师傅激动的说道:“但凡我手里也有点兵,人要是能听我的,我何至于这样,也怪我,以前没接触这些事务前,总把问题想的特别简单,真正上手后发现,人家根本不买你帐,你只有干着急的份,就不说别人了,小优都不配合我,总是做表面文章,实不相瞒,尸潮侵袭事件过了快一个星期了,到现在,伤亡人员名单我都还没整理出来,你说我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实在是有愧你的嘱托,我,我……”
“小优这女人啊也是不靠谱。”吴岩祖惆怅的说道:“总是没事就朝城主府跑,表面忙的不行,谁知道都在干什么呢,黎寻,看明白没,四方城这摊子表面看着简单,其实水深的很,都是貌合神离之辈,说白了,是咱们一开始就没搞定白墨城主,才会出现这么多隐患,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不得不承认,他二人说的对,别说白墨城主了,连向虎我都没搞定,又有什么资格训斥刘师傅呢,四方城的问题,关键还在于白墨身上,名义上是我暂时掌管着四方城,实际四方城还是白墨说了算。
头疼的是,我还拿白墨没太好的办法。
“黎寻啊,老祖最近也是看明白了,你呀的确有自己的手段,而且做的还不错,只是老祖还得提醒一句,你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虽然长久来看,可能效果会更好,可是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非常之时还是需要一些铁腕,你觉得呢?”
我迟疑的看着吴岩祖:“你想说什么?”
“咱的慈恩不是归队了嘛。”吴岩祖冲我挤了挤眼:“这事情不就明摆着,可以迎刃而解了嘛。”
“如果他出手,我所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老祖,你应该明白,拆台容易搭台难。”
“你小子想什么呢?”吴岩祖拍了我一下,翻了个白眼:“老祖的意思是说,这一黑一白,总要配合着来,比方说向虎,你不好收拾,让慈恩去啊,一个小小的前站队长,他能在慈恩手里翻天不成,还有那老斑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左右摇摆的,软的硬的都得轮着来,懂了不?”
我没说话,但却想起了骨雕很早之前对我说过,杀人的事情我不方便出手的,他可以替我去做,一个小队总要有人当恶人,那么他的存在,便是要扮演恶人的角色。
此时回头再想,对这句话似乎也没那么反感了。
我也不是说,一定要做好人,正如吴岩祖所说,我有我的出发点,以及对应的处世之道,若仅仅只是为了解决眼前的麻烦,不计一切后果的,做恶人我也能做,但我想保住四方城,为小队成员今后多一种选择的可能,因此考虑事情,做事情,总会不自觉的朝长远的方向着手。
激发四方城普通民众的自保意识,训练他们,让他们最终能拿得起武器,与来犯之敌勇敢的战斗,这可能需要很长的一个过程,但我自认为,这才是从根本上解决四方城危机的唯一办法。
但如果用骨雕的办法,用绝对的武力震慑他们,不服从者杀无赦以儆效尤,这的确很在极端的时间,稳定住四方城的局势,但归根结底,他们是恐惧于骨雕,若骨雕不在,又有谁能抗住四方城的大旗不倒,真到那时,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真正排斥骨雕在四方城所作所为,甚至不惜将他赶离出队的真正原因,我以为吴岩祖能懂,但现在看来,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真正能懂我的人,也许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