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用力的拍了拍怪仨儿的肩膀,看向旁边的吴彦祖:“老祖,如果有机会,希望你争取活下来,照顾好仨儿……”
“废什么话。”吴彦祖一甩手:“刚自己还说不是生离死别,老祖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教。”
“好。”我点了点头,看向黑虹:“去做你们该做的事,现在就去。”
“你……保重!”黑虹回过头,分别看了眼身后的众人,目光最后停留在董青身上,不断的回首着。
“等等——!”顾茗欣突然从人群中追了出去,她抱着黎庶跑到了怪仨儿面前,把孩子递了出去,怪仨儿刚接过孩子,顾茗欣直接跪了下去:“仨爷儿,请您带他一起走吧,他还这么小……拜托您了……”
“你这……起来,我可承受不起。”怪仨儿弯腰想要扶起顾茗欣,身边的黑虹和吴彦祖也伸出了手。
“不,就让我跪着吧,仨爷儿您答应我,答应我……让孩子活下去,一定要让他活下去……”
怪仨儿为难的朝我这边看来。
顾茗欣的请求来的太唐突,却又能够理解,在这场毁灭性的灾难即将到来时,怪仨儿是最有希望逃出升天的人,可如果让怪仨儿带上黎庶,从此都将承担起一份异常沉重的负担。
末世中,自己能活着就已是万幸,独自去抚育一个才三个月不到的婴儿,要让他在如此艰难的世道中活下去,将是何其的艰难。
收下黎庶,就意味着,做出天大的承诺,这份承诺接受起来并不难,可接受之后,又将如何履行,我相信,这世上就算是再崇高伟大的人,也都会陷入困境。
怪仨儿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明白接纳手中一脸懵懂的小黎庶,则意味着什么。
“唉……”我长叹了口气,转过身,实在不愿面对如此揪心的一幕。
怪仨儿看向我,我又能怎样呢,劝他接下,抑或是帮他拒绝?
无论怎么做都不对,只能自私的置身事外。
“你先起来……我也很喜欢小黎庶,可是,要让你失望了,对不起,我不能带上他……”
怪仨儿重新递回黎庶,在顾茗欣六神无主之时,头也不回的快速跑开了。
“什么东西!”董青啐了一口:“人都跪下了,他还这样,还是不是男人了!”
“不,他做的对。”董然平静的说道:“他背负的何止是一个黎庶……”
“屁话。”董青不爽道:“纯粹就是自私,你们谁也别帮他说话,反正从今儿个起,爷们儿打心眼里瞧不起这货。”
我默默的走到抱着黎庶,仍瘫坐在地上的顾茗欣面前,蹲了下来,接过黎庶。
“寻,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顾茗欣抬头委屈的看着我。
“这不怪你。”我伸手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花:“你是队伍的成员之一,但同时也是一位母亲,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你也不要怨怪仨儿,他这么做,不是因为不够男人,恰恰是因为他懂得自己身上的责任,才会出口拒绝,说实在的,怪仨儿挺让我意外,他拒绝的那一刻起,我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希望你能明白我,也能够明白他……”
“可是孩子……”顾茗欣痛苦的闭上了眼。
“你要相信我,我活着,孩子就能活下去……”
“可,可如果我们……”
“如果我们都死了,那就一起到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可能没有丧尸的世界,这样也不错,你说呢?”
顾茗欣认真的盯着我,慢慢的笑了。
带着她和黎庶重新回到队伍里,我面向众人开口道:“不必在议论孰是孰非,任务最重要。剩下的人,董青,小朵,夏灵,还有顾茗欣,你们现在就到小镇上,去搜集食物淡水,最要紧的是,务必要找到一辆可以启动的车,不管任务成功与否,要第一时间来这里与接应我们,之后我们一起往前走,不要回头看,明白了吗?”
“等等,刚不是说好了,爷们儿要和你一起进去,怎么说话不作数了?”
“贺工身上的防护服已损坏,算上刚刘漫脱下的那一套,我们只剩下三套防护服,我和贺工各一套,最后只剩下一套,这一套留给董然,进到里面全是毒尸,你觉得你的大刀能接近他们,还是说枪法比董然更好?不要让我再废话,带上其他人,立即动身去寻找汽车。”
董青紧皱着眉头,却也没废话,转过身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大叔,你一定要活着!你要是活不了,我,我也不活了……”夏灵回头朝我大声喊着。
我摆了摆手,心里一阵酸楚。
此时铁网前只剩下我,董然和贺工三人。
“都安排好了?”贺工问道。
我和董然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好,赶紧换上防护服,得抓紧时间,万一任务失败,至少你们还能跑的更远一些……”
“贺工,别说丧气话。”我笑了笑:“没有失败,只有成功。”
“你小子……”贺工皱了皱眉:“干嘛要给糟老头子这么大的压力,话说上次这么紧张,还是几十年前,徘徊在红灯区门口,想进不敢进,走又不甘心,被过路人用奇怪眼神打量时……”
“你这糟老头子坏的很。”我打趣道:“你好歹也是总工程师,堂堂一大科学家,怎么也好这口?”
“说告诉你科学家就不能有性癖好了?”贺工撇了撇嘴:“干嘛跟你俩这小兔子崽子说这些,没大没小的,衣服换好没……”
“我好了……”董然点头。
我也拍了拍头上的玻璃头套。
“那好,咱爷儿仨儿,这就走这?”
“走着呗。”
……
一个小时零十一分后,我和董然相互搀扶着,冲出了铁网。
董青,夏灵,顾茗欣和小朵,飞快的朝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什么情况?”董青抓住了董然:“你们这是进了丧尸窝了啊,身上怎么那么多破洞……”
我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在夏灵和顾茗欣的帮助下,总算脱掉了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防护服。
“不是,说话啊,你们急死爷们儿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任务成了还是失败了,给句痛快话啊。”
我和董然都在大口的呼着气,防护服被毒尸锋利的爪子刺穿后,我们便一直憋着气,直到此时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过了许久,我才开口回道:“成了……”
“爷们儿就特么知道,你们准能行,蓸!蓸!蓸!牛逼,太牛逼了!”董青高兴的上蹿下跳,动作极其夸张。
“寻……”顾茗欣再也绷不住了,想要扑到我怀里,我见状赶紧躲开:“先别,我和董然身上不干净,等回头去好好冲个澡再说。”
“大叔……”夏灵往身后看了看:“贺……贺工叔叔,他……”
“他走的很自在……”我惨淡的笑了笑:“至少没受多大的罪……”
“你们就找了这样一辆车?”董然指着不远处,皱起了眉头。
他明显是在故意岔开话题,也只有我和他明白,贺工走的其实并不安详,落入到核电站的冷却池中,遭受怎样的痛苦,我们也没办法感同身受。
是贺工用最后的生命之光,给了我们,或者说,这个世界最后一丝机会。
不知是偶然,还是因为冷却池中特殊液体的缘故,等我们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冲到冷却池时,才发现池前围了里一圈外一圈的毒尸,冷却池似乎对它们有着谜一般的诱惑,导致不管我们怎么试图在别处制造噪音,都没办法将它们从池前引走。
恶战也是在冷却池前,狭小的空间里发生的。
我和董然既要将贺工送到升降架上,又要拼命的去阻击毒尸的袭击。
以至于没多久我和董然的子弹全都被打空,不得以的情况下,只能拔出冷兵器,与毒尸近身肉搏。
好在身上都穿着防护服,毒尸溅射出来的液体,并没有直接接触到我们的皮肤,然而恶战持续的时间很长,以至于到后来,我们根本顾不上支架上的贺工,连自保都成了问题。
越来越多的毒尸开始爬上载着贺工的支架,年久失修的支架也因此变得摇摇欲坠,直到彻底坍塌时,贺工也只是刚刚按下第二根光柱。
幸运的是他身上还系了一根保险绳,将他从脚到头倒悬了起来。
与此同时至少有十多只毒尸,冲着悬空的贺工扑了过去,几乎一眨眼的功夫,防护服被撕的粉碎,紧接着出现了极其血腥的一幕。
“黎寻,开枪,开枪啊!”被淹没在丧尸堆中的贺工撕心裂肺的喊着:“开枪打死我,我不想变毒尸,不想……”
枪早就没了子弹,我和董然对视了一眼,接着我挡在他的身前,掩护着他。
只见董然举起匕首借助踩踏毒尸的弹力,高高跃起,与此同时匕首快速的飞转了出去并精准的隔断了保险绳。
贺工连带着保险绳上的十多只丧尸,如同一个肉弹,狠狠的砸入了冷却池中,也正好砸中了贺工原本就要按下去的第三根光柱上。
第三根光柱瞬间便沉了底,同时落入冷却池中的毒尸,身上莫名的冒起一大片白气,发出极其刺鼻的味道,白气还未散去,冷却池便恢复了平静,什么都不剩下,连丧尸身上的衣物鞋袜也都被化作一空。
我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拉过董然,拼命的往回路跑去,身后和两侧,毒尸仍在不断的朝我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