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儿歌,杀了人,世间最荒唐的事莫过于此,但此刻却在现实中真实的上演着。
试图阻止他的人,手中没有枪。
连谴责都是无声的,我应该谢谢常悲天,他用现实的例子,再一次的告诉了我,什么才是正义。
杀人游戏还在继续,尽管吴岩祖有多么的不情愿,按照常悲天提前定下的游戏规则,我主动选择替换他,他就得临时下场,而我则被拉到了场中央,背对着持棒球棍的常悲天,不知何时脑子会迎来一片沉闷的巨响。
“没有人替换你们的黎队长?”常悲天环顾着众人,摊了摊手:“黎寻,你看你混的,也不如意嘛。什么患难生死与共的兄弟,在死亡面前,终究是不堪一击,不值一提,也罢,我这就亲自送你上路……”常悲天拽着我的脖子,将我的耳朵拉到他嘴边,轻声说道:“记住,不要恨我,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你作为失败者应享有的片刻荣光。”
我垂下了头,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我想,在我短暂的一生中,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要冷静了。
末日之下,每个幸存者的生存之路,其实都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游戏,一次次的生存挑战,让幸存者以为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殊不知这可能只是一种错觉。
游戏总有结束时,我想,没有人能真正能通关这场史无前例的末日游戏,我不行,所以半途被淘汰,没什么好抱怨,也没什么不甘心,因为常悲天总有一天,也会和我此时一样,当他面临更强的敌人时,只会比我的下场更惨。
从前我也认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样的末世生存法则,因为他听起来,通俗易懂且特别有道理,然而此刻,我竟觉得它特别的可笑,上一秒的强者,未必不会在下一秒会成为他人口中的弱肉。
人类只要一刻不停止自相残害,就永远也无法确定唯一的强者。
所有人类,其实都是弱肉。
即便有一天,真的有某一位如神一般,杵立在幸存者金字塔最顶端,且唯一的存在出现,他终究还是要面对,成百上千,百万,千万,过亿,甚至十多亿丧尸大军,如黑潮一般的席卷。
彼岸没有歌声,没有呐喊声,只剩无尽的荒凉。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会是无辜的,真正的末世,如期而至。
这一刻,我跪倒在常悲天面前,我是他的弱肉,我诅咒他,今日我之死状,便是他来日之结局,没有意外。
趁着他还没动手,我用尽全力从地上站了起来,冷漠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常悲天,你问我何为正义,我想我此刻有了答案,正义是一种意志,一种对美好向往的意志,所有美好的事物,人们只要睁眼就一定能看得见,他汇聚着无数人殷切的目光,这种意志不会因为某些人一时的霸权而消失,就算人类最终不可避免的走向灭亡之路,这种意志他也会永远的存在下去,这便是我心中的正义。”
“天真,愚昧,可笑至极!”常悲天指着我:“世界末日了蠢货!人人自顾不暇,你所谓的意志又在哪里,看看吧,我手中的是什么,持棒者既为正义!”
常悲天说着话,狠狠的朝我后背砸来,我没有躲闪,挺直了腰吃了这一棒,胸口一沉,虽然已经很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无所谓,但嘴角止不住渗出的鲜血,却是无比的讽刺。
又一棒砸来,这次打在我的右腿上,止不住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刚想爬起来,常悲天一脚踩在了我的胸口上,俯视着我,撇了撇嘴:“无数人汇集的意志,在哪儿呢,哪儿呢?黎寻,我本不想就这么送你上路,但你不明白的是,我常悲天生来最痛恨之人,莫过于满口仁义道德的神棍,恰好你就是其中之一!”
“你到底在怕什么?”我咽了口血水,笑了笑:“你到底在心虚什么?若强权既为正义,那你告诉我,人类世界存在几千年之久,来来去去,何曾有过一个稳定的强权,你所谓的正义,又能维持多久呢?”
“放开他!我愿替黎寻接受处决!”
常悲天迟疑的侧过头,愤怒的看向开口喊话的顾茗欣。
顾茗欣继续大声喊着:“游戏的规则是你定的,你说过,允许交换人头,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为证,莫非堂堂清醒军首席,竟是言而无信,朝令夕改之辈?”
“还有爷们儿!”董青跟着喊话道:“谁她娘的告诉你,咱兄弟之情就不堪一击了,刚爷们儿没说话,只是在安抚自家娘们儿,现在交代好了,来吧,爷们儿就杵在这儿,来吧!”
“我本就是残废之人。”黑虹惨淡一笑:“谁也不比我更合适,死又何惜,至少这一路走来,蟑螂敢死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的好!”吴岩祖喊道:“常悲天,你一定听过这么一句话,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才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经历都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咱蟑螂敢死队今天就是全部折在这里,也敢问心无愧的说出这句话,死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而你小子将来临死之前回首往事,除了一生杀戮,还做了些什么,就问你小子,慌不慌!”
“夏灵的命都是大叔给的。”夏灵也站了起来:“大叔死,夏灵也不活了!”
“我,我也,也可以。”星野真弓指着我认真的说道:“我的命,是黎寻,黎寻是信仰,信仰死了,不可以。”
“住口!都给我住口!”谢余城端起了枪,环顾着四周,神色明显有些慌乱:“赶死这种事,竟然还能碰到,都她吗的不想活了是吧!”
“你们指定的游戏规则,并没有说不允许开口说话。”骨雕耸了耸肩:“在规则范围内,我们做出替黎寻赴死的选择,这总没错吧。”
常悲天阴沉着脸,向谢余城摆了摆手,环顾着小队每一个人,脸色越来越凝重。
我重新爬了起来,开口道:“你问我什么是意志,意志在哪里,我想这便是最好的答案,杀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想要以强权,或恐惧的方式彻底征服人心,常悲天,你必须相信我,现在,将来,你依然会遇到层层巨大的阻力,怕死之人,自然会因恐惧,而选择臣服于你,可若是碰到不怕死的,你就是将他们全部杀光,又有什么意义?”
“精彩,非常精彩!”常悲天忽然笑了,并鼓起了掌:“这场游戏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常悲天笑着笑着,表情忽然之间就凝固住了,他抬手指向顾茗欣:“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刚刚第一个站出来,要替黎寻赴死的吧,很好,在游戏规则内,我自然是无话可说。”
“不……”见到顾茗欣被人架了上来,我瞬间慌了:“不,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从来也没对清醒军造成过任何伤害,常悲天你不能……”
我话没说完,常悲天一把掐过我的脖子,提到眼前,笑着说道:“黎寻啊,你还真是让人瞧不起呢,上一秒的大义凌然丢到哪里了,你,还有你们,完全可以不接受这场游戏,或者在这场游戏之前就被处死,但既然选择进入了这场游戏,那便按照规则进行,这一轮有人替你赴死,我也乐见其成,我会让你亲眼目睹,自己珍视之人,是如何惨死在你眼前的样子,我保证,这种体验,会比你所谓的意志,更加地刻骨铭心,永世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