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然认真的样子,我不禁被逗乐了:“空调维修书你都能翻好几遍,要不要这么无聊?”
“要不然咧?”安然撇了撇嘴:“闲着也是闲着,四方城很多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其实工作也只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罢了,黎寻,你应该还不知道,其实起初的四方城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工作的,不到一半的人就能维持四方城的正常运作,包括现在也是一样,四方城养的起闲人,却也不能养闲人,闲人多了,秩序就乱了……”
“这又是什么说法?”我不解的问道。
安然反问道:“你不明白吗?好吧……我该怎么解释呢……”安然想了想,回道:“这么说吧,人其实特别的复杂,工作的人看到吃闲饭的心里就会不痛快,一天两天还好说,时间久了,就会找人麻烦,另一方面呢,吃闲饭的人也会养成好吃懒做的毛病,一旦毛病养成了,你让他们在去工作,比杀了他们还难,没工作的闲人,有了大巴的时间,开始游手好闲,不断惹麻烦,就这样,两边就形成了队立的集团,从针锋相对到大打出手,后来不断的闹出人命,四方城也的的确确经历过这样一段黑暗的时期,但在白墨城主的改革下,要求不管男女老少,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必须参与工作……”
“正如你所说,吃闲饭的人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毛病,他们又怎么会甘心接受这样的规则?”
“没错。”白墨点头道:“政策最初下达时,那群闲人闹的很厉害,甚至一度密谋想夺取武器库,并推翻白墨城主的治下……”
“那后来呢?”
“在我的记忆中,似乎经历一场大战,血流成河,很多人都惨死在了其中,可能是太过久远了吧,关于那场大战,后来幸存下来的人,大家都默契的选择了避而不谈,选择了忘却,尤其是后来所接纳的幸存者,以及新生的孩子,他们则完全不知道这段黑暗的历史……”
“四方城至今还是白墨做城主,也就是说,那场大战反叛者最终还是被镇压了下来,我想问的是,他们最后是怎么被处置的,是否给处决了?”
“处决?”安然摇了摇头:“四方城没有死刑,也就不存在处决,最后只是卸掉了他们的武器,将他们永久的驱逐出了四方城。”
我暗暗叹了口气,实在很难理解,白墨城主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于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不懂吗?
“后来呢?”我问道:“这些被驱逐出城的反叛者,你们是否有追踪他们的下落……”
“这个是肯定的。”安然解释道:“毕竟他们对四方城造成了莫大的灾难,白墨城主对他们还是不放心,将他们驱逐出境后紧跟着派遣了前站人员,一直在暗中追踪他们的下落,一旦离开了四方城的庇护,这些人很难在外面生存下去,一大半都死在了逃离的路上,还有些似乎内乱,相互残杀,可能有个别侥幸的活了下来,但也只是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没了他们的踪迹,但不管怎么样,白墨城主还是给了他们最后的生还机会……”
我默默点了头,这样的解释稍微能让心里踏实一些。
可能是我太过杞人忧天了,长期在四方城内生活的幸存者,一旦被驱逐出境,面对突如其来的丧尸袭击,以及缺吃短喝极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几乎就等于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黎队长,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舒服吗?”安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皱着眉头盯着我。
我摆了摆手:“没有……”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看向安然:“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我是指将反叛者驱逐出境这件事?”
“我么?”安然愣了愣,苦笑道:“黎队长你说笑了,我能有什么看法,白墨城主的决定总是对的,四方城在她的治下,你应该也看到了,事实总是胜于雄辩,难道不是么?”
我尴尬的笑了笑:“你说的对……哦对了,你之前应该也给我小队其他队员修理过头发是吗,之后呢,我是说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自然是在这四方城里了。”安然笑了笑:“还能在哪里呢,四方城虽说不大,但对于新来的幸存者,还是有很多地方值得逛一逛的,你比如说,植物园,农场,图书馆,学校等等,放心吧,他们跑不丢的,想要出城,必须要向城主申请,有必要理由,城主会派遣前站人员进行保护,否则没可能出得了城的。”
“刚就听你说到前站人员……”我扭过头问道:“前站人员是指?”
“前站人员是四方城唯一允许携带枪械等武器的特殊小队,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会外出执行各类任务,比如外出狩猎,搜寻物资,以及维系其他幸存者势力的交易往来等等,前站一共有十人,每一个都是身强力壮,且经过训练的强手,也是我四方城了解外界唯一的方式……”
“原来如此……”我补充道:“这十人前站在四方城应该地位不低吧?”
“地位其实都一样,四方城所有居民地位都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因为大家都在为四方城工作,但我明白你的意思,他们十人还是很受大家尊敬的,说起来……”安然苦涩一笑:“我家老向便是前站十人之一,只是……算了,不提他也罢。”
我愣了愣,安然的表情很是奇怪,他丈夫是受人尊敬的前站人员,按说是高兴的事才对,为何谈起时,脸色会这么难看。
我张了张嘴,想开口问,却又忍住了,毕竟这是人家家事,自己是一外人,还是刚来没多久的外人,贸然开口追问,过于唐突了。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我和她偶尔对视,都显得很尴尬。
“好了。”安然用毛擦轻轻的扫了扫我身上,指着一地的碎长发:“你呀,以后还是得勤减法,都快比女人的头发长了,瞧,这么一看,是不是突然精神了很多,最起码得年轻了二十岁。”
我起身苦笑道:“之前看起来很老吗?”
“有点。”安然耸了耸肩:“就像旧世界时的山姆大叔似的。”
“山姆大叔,那是什么人?”
“这个怎么跟你解释呢?”安然纠结道:“你还是闲了去图书馆转转,然后就知道了,你,要不要让我帮你洗一洗?”
我拨了拨清爽的短发,想了想:“也好。”
“你怎么一点也不客气啊。”安然突然乐了:“那好吧,淋浴间在哪里?”
看得出来安然还是挺愿意和我闲聊的,而我和她相处起来,也感到了久违的舒适感,谈不上多开心,但就是很舒服,很自在。
热水慢慢打湿了我的头发,她的双手轻轻的在上面轻柔着。
“和我说说你的丈夫,他一定对你很好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可还是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
安然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过了足足有十几秒没说话:“他其实挺好的,就是脾气有点暴躁,但只要顺着他来,就很好,至少他受人尊敬,不是么?”
安然的话里充满了苦闷和心酸,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了。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你干嘛道歉啊。”安然笑了笑:“我也只是实话实说,你知道吗,好多话,我都不敢和熟人讲,讲多了真的没意思,也只有你这样新来的人,能多说一些,可时间久了,大家还是会很相熟,也就变得没话说了,所以呢,趁着彼此还陌生,我就抓紧多说一些,这样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