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吴岩祖跟黄毛聊的挺热乎,实际上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毕竟我们的身份经不起仔细的推敲,再见到黑飙之前,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从黄发的话中,能过听的出来,瘦子在欢乐城地位还不低,至少在这些小罗罗嘴里,一口一个哥的喊着,生怕怠慢了我们,进而得罪了瘦子。
也是,如今恶人当道的世界,像瘦子那种阴险狡诈之徒,不死就能混起来,倒也无可厚非。
我本以为黄毛会将我们直接带到黑飙的住所,没成想他带我们去的地方居然会是赌场。
还没进门,就发现进进出出的人很多,进门后,光是听那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就足够令人头皮发麻了。
在废墟城时,我也经常会到赌场坐一坐,赌与不赌都是其次,关键是我很享受那种人为了钱,豁出命般叫喊的气氛,它会让我觉得这世界还是有血有肉,是真实的。
废墟城的赌场比起这里,简直就是过家家,不值一提。
且不说这家赌场,放眼望去,至少得有几百人挤在里面,就说里面的各种赌桌,从扑克到骰子,从骰子到麻将,在到各种类型的赌博机器,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每张赌桌上都堆着不少筹码,赌客坐在其中,紧张的等待着结果,看客更是里一圈外一圈的将赌桌团团围住,他们比起正住更加紧张,随着每一次开牌,总会爆发出各种不同的叫喊声,有激动到忘我的,但更多的却是唉声叹气,眼看着自己的筹码被人夺走而越发的愁眉不展。
吴岩祖瞧得正热闹,直搓着手,他也好赌,而且水平还不错。
用他的话说,当年他还年轻时,跑到中东地区跟人打仗,炮弹都快落头上了,他还在跟人结账,后来他从丧尸群里杀出来时开的那辆装甲车,就是他从当地的正规军手里赢来了。
这会儿见到这么大的赌场,骨子里的赌性一下子就被燃了起来。
要不是这会儿还有正事,指不定这老小子就跟人凑上了。
“黄毛,这赌场天天生意都这么好?”吴岩祖好奇的问道。
“那是,咱欢乐城最热闹的地儿除了北半街的花巷子,就数赌场了,欢乐城里几乎所有的男人,就没有不好这一口的,多少人在这里一夜暴富,然后跑到花巷子潇洒一夜,第二天照样得来,接着输个底儿朝天,然后想办法去挣点本钱,接着继续来,每天都来,什么时候赢了,就痛痛快快活一次。反正咱欢乐城里的人,就图一乐呵呗,高兴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挣本钱?”吴岩祖又问:“怎么个挣发?”
“方法多了。”黄毛解释道:“有坑蒙拐骗的,反正能把人的钱弄到自家兜里就算是本事,当然这也只是小钱,还得看运气,比较靠谱的是去打擂台,只要本事足,一路打上去就能挣到大钱,还有的坑蒙拐骗不行,打擂台只有被打死的份,那怎么办呢,只能到上面去,捡捡破烂,运气好没碰到丧尸还能活着回来,运气不好的,就回不来了。唉,要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愿意到上面去呢。”
“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吴岩祖说:“早晚有一天,谁也骗不了了,人也老了,擂台也打不动了,还不是只能跑上边去。”
“那倒也是。”黄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活一天是一天呗,及时享乐,活的高兴,痛快不就得了呗,咱还能管的了那么多?”
我问道:“你们这里的人都是这么想?”
“那可不。”黄毛苦笑道:“要不咱这叫欢乐城呢,开心就重要,管他什么世界末日不末日的,咱朝这百米深的地下一躲,眼不见心不烦,女人孩子的跟咱也没关系,都是总督大人在操心,咱就只管吃饱喝足了,找个地儿睡上一觉,醒了满城的溜达,什么酒吧舞厅,拳市赌场花巷子的,哪儿能让咱开心,咱就往哪儿待,活一天是一天,等啥时候老天爷不让咱活了,咱也不费那劲,自己解决得了。”
“心态不错。”吴岩祖伸了伸大拇指,却向我看来,眼神里尽是失望。
我突然理解了欢乐城名字的由来,也大概能理解了,这一路看来,路人大多醉生梦死的原因所在。
这里除了严正以待的执法队,似乎就没有正常人,每个人的情绪都是异常的,要么醉的一塌糊涂,直接倒在路边的呕吐物中,要么像现在这样,躲在赌场里,随着跌宕起伏的赌局,能在一秒钟内变幻无数种表情。
但在末世中,这样的生存状态,又不能说他不对,活在当下,或者说活在这一秒,至于今后怎样,本来就没有希望,就不谈今后了。
然而,黄毛口中的开心,是真的开心吗,我看不出来,只看到了麻木,与长时间的无所适从所带来的痛苦。
其实,他们和上面那些丧尸又有什么不同呢?
同样的没有选择,只有日复一日的本能驱使,甚至他们还比不上丧尸,至少丧尸不必考虑如何挣钱,才能使自己继续保持快乐。
“黄毛别急着走啊,来玩两把。”路过一赌桌时,一光头冲黄毛喊了声。
黄毛摆了摆手:“还有点事,忙完就来,你小子就等着给毛爷擦屁股得了。”
黄毛没理光头的嘲讽,朝楼梯处指了指:“二楼都是贵宾间,飙哥平时都在左手第二个房间里,那啥,哥们儿就不上去了……”
吴岩祖责备道:“送佛送到西,你小子到都到了,怎么还墨迹呢?”
“老哥子您是有所不知,飙哥吧脾气不太好,咱手下的人都挺怂他的,要是碰到赢钱了还好说,可要是正碰到他霉头的时,就……那啥,哥们儿就在这儿候着,您二位还是自己……”
我和吴岩祖刚接近黄毛所指示的房间门前就被人给拦了下来,挡在门前的是两个身材彪壮的工作人员,他们指了指下面,示意像我们不该来这里,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对他们动手时,门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推门而入,正对着门的位置,坐着一个极其显眼的胖子,上身穿着一件很夸张的黑色皮草,敞开着里面垫着个大肚子,脖子里挂着一串很奇怪的东西,仔细看,发现竟是人的牙齿,满满一大串,少说得有上百颗之多。
胖子油光满面,手里正玩着扑克,抬起头莫不经意的瞥了我二人一眼,他的左嘴角像是被什么利器给伤过,合不拢嘴,歪着一边,看起来让人特别不舒服。
摆在房间正中的是一个长弧形的赌桌,此时赌桌上除了那怪异的胖子,还有两个赌客,看桌上的筹码,那两人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倒是那胖子春风得意,高高的码台都快垒到他下巴了。
房间里除了三名赌客,在胖子脚下还有一左一右两个被扒的精光,正趴在地上给胖子舔脚趾的人。
大致看上去,那胖子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黑飙了。
黑飙一边翻着牌,一边又抬了一眼,看向吴岩祖时又多看了一眼。
“听说你二人是瘦子的人?”
我正准备把之前准备的说辞抬出来,没想到胖子却根本没给我作答的机会。
他又说:“是不是都无所谓,既然来了,就坐下来玩两把。”
黑飙漫不经心的话语,其实根本没得商量,在他身后站了一排宛如极其的保镖,正皱着眉头紧盯着我二人。
“没本钱是吧?”黑飙没抬头,像是在对牌说话。“也是,有钱也不至于跟女人较上劲。”
吴岩祖攥了攥拳头,气息变得重了些,我也感到很不舒服,从头到尾这个黑飙就没正眼看过人,一直在自言自语似的,但每一句话都说的让人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