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押着赶赴城门的路上,我仔细盘算着老斑鸠这伙人出现的前因后果。
如老斑鸠所说,小队刚进入四方城就被他们给盯上,说是不欢迎外人,尤其得知白墨城主将四方城托付于我们后,更是暗中搞起了破坏,煽动民愤民怨,企图将我们赶出四方城。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伙人究竟为什么这么抵制我们,哪怕违背白墨城主的命令也要将我们抵制到底,仅仅是看我们这些外来人不顺眼,或者靠臆想揣测我们会给四方城带来灾祸,四方城也不是第一次接纳外人,老斑鸠的这些人中就敢说没有从外面逃难进来的?
所以这种说辞从一开始我就心存疑惑,出现白毛被打死,围堵武器库等一些列躁动事件,都是这些人先算计了我们,这一步步的,我们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而他们则躲在暗中,不停的拉拢群众,随后发展壮大,形成了200多人的武装规模,因此我不得不怀疑,老斑鸠只是利用了小队,而达成他蓄意谋反的真实目的。
也就是说,狩猎团早就对白墨城主,以及前站治下的政权心存不满,他们早就想做手脚,进而改变四方城的当时的现状,而小队的出现,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借口,被他们完美的利用上了。
可他们为什么想要推翻白墨城主的统治,这就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不管怎么说,白墨城主治下的四方城表面上看,人人安居乐业,一派祥和安乐的情景,作为本就是四方城一员的他们,没道理推翻这样的政权才是。
起初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一点,但随着老斑鸠慷慨激昂的那一番讲话后,我才恍然大悟。
老斑鸠等人也算是心机算尽,但他们可能是真的为了四方城好,就像我当初遇到的刘师傅一样,都是第一批真正的明白人,他们认为,屈服于敌人只会让敌人变本加厉,对四方城的平民进行更残暴的压迫,只有拿起手中的武器,去和敌人抗战到底,才是四方城唯一的出路。
这种意识形态也决定了,他们没办法容忍白墨城主精心制造出的梦幻泡沫,要革命,要自己当家作主,打破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去鼓舞和动员过去那些从未拿起过武器的平民,去勇敢的和一切来犯之敌战斗。
想明白这一点,再看一众人前的老斑鸠,也就没觉得他有多十恶不赦了,尽管手段卑劣了一些,但取得的效果仍是值得肯定。
其实这也是我原本说服前站之后,即将着手去做的事情。
尽管小金子和号国等人,都建议我这次返回,对四方城直接采用简单粗暴的武力镇压的方式,但我还是愿意遵从自己内心真实的意愿,认为事情依然没糟糕到必须要采取极端的方式,我不愿见到更多的流血牺牲,谁的命都是命,有且仅有一次的生命,如果能通过游走说服的方式去挽回它们,就绝不能贪图捷径而大动干戈。
恐惧统治或许是见效最快的一种统治方式,然而在我看来,没有不可战胜的恐惧,它只能让人一时失去勇气,而不能取得长久的稳定。
我想要的四方城,并不是劫掠一空,然后沦为一片火海的废墟城,我希望它能保持住如今巨大的高墙,宽敞而整洁的街道,造型各异漂亮的房屋,还有这里大多数心存善意的人民。
若是因为一场战争便彻底毁掉它们,即使胜利了,注定是失败的,很多事物,一旦毁掉,再想重现,便只能出现在支离破碎的梦境中。
我应该算是对四方城现状最早提出质疑的那批人之一,但这并不能就此否定,我对它只有排斥,而没有其他的情感。
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心中对于美好的迫切,使得难以置信,彷徨,以至于下意识的否定,难以相信,大多处于最深沉的热爱。
我仍在时时的回味,初进四方城的那一刻,内心有多震撼,有激动,有那么一霎,我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来到了梦寐以求的明光岛,所见所感和想象中如出一辙,如同梦境被搬到了现实,内心受到的冲击力已很难用语言形容出来。
是的,我必须承认,从一刻起,我就对这个,看似不太现实,却又真实存在的美好世界,充满了热爱。
我愿保护她,用自己的一份微不足道的力量去默默的守护她,并幻想着,有一天,当小队完成了任务,那时的我们会带着一身的轻松回到四方城,和这里的人们一样,有自己的房子,女人,甚至是孩子,真正的去融入到这个美好的新世界。
这是我的秘密,不想让其他人发现的秘密,内心不知何物在作祟,担心人知道后,会取笑鄙夷于我,明明自己口口声声,这是一个巨大的谎言所编织的泡沫,却还要死死的守护着它,如此矛盾,如此可笑。
可泡沫也是希望的一种,哪怕它只是转瞬即逝,也曾给人带去过愉悦和快乐,又有谁不喜欢美好的事物呢,即使身处末世,对美好的追求,这也正是小队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不顾一切所要追寻的终极所在吗?
“黎寻你小子在想什么……”吴岩祖小声道:“赶紧想办法啊,别到时候两边真打起来,那就不好收场了。”
我难过的摇了摇头:“事已至此我能有什么办法,办法你之前不是说了,这些人同样也在做梦,只有狠狠的将他们打醒了,才知道现实有多残酷。”
“你小子的意思就放任不管了呗?”吴岩祖皱着眉头:“咱话是这么说,两边打起来肯定互有伤亡,这万一丧尸病毒,你小子知道的,在城里要是爆发了,那局面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还是得想想办法,能阻止这场战斗就最好了。”
我环顾了四周一圈,耸了耸肩:“连我们现在都自身难保,怎么阻止,这个老斑鸠还真就是个斑鸠,倔的不行,走一步看一步吧。”
“真就没办法了?”
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我能有什么办法,如今自己都作为人质在人手里攥着,身边前后左右全是枪口,一群人虎视眈眈的押着我们往战场奔赴,我当然明白战斗一旦打起来,就会有人死在枪火下,之后便会转化成丧尸,丧尸一旦在四方城感染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何阻止这场战斗,其实只有一种方法,那便只能指望单薇所带领的残手党足够的强大,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碾碎老斑鸠所带领的战士。
这边我们还在往城门赶,城门那边忽然传来了枪声,老斑鸠愤怒跑到了我身后,揪住了我的领子:“姓黎的,这就是你带来的残手党!”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老斑鸠甩开了我,命令左右把我给看死了,一挥手让众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支援。
“怎么这么快!”向虎也急了:“黎寻,快跟他们说,不要再打了,赶紧让他们撤!”
“我说什么说?也不看看现在我们什么身份?”
“吗的!”向虎冲周围押着我们的人喊道:“什么时候了,还她吗的看着自己人,分不清轻重!让开!”
向虎硬生生推开几个看着他的人,也不管被人用枪指着,就朝老斑鸠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老斑鸠,我不管你要做什么,现在只有黎寻能制止这场战乱,你现在必须马上立刻,让你的人停手,让黎寻出面,去叫停那些残手党的疯子!你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