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意思?”董青瞪大了眼:“说着说着咋还把人给说跑了,黎寻,这骨雕啥毛病啊?不行,爷们儿得追上去问一问,这一天天的,能不能让人省点心……骨雕,你她娘的给爷们儿站着!”
骨雕听闻,背着身的站住了,我张了张嘴,本想喊董青回来,但他已经追了上去。
后来也不知董青和骨雕说了些什么,最终董青没能把骨雕带回来,其实心里很清楚,能把骨雕留住的人只有我,他也在等我开口,选择去理解和再次信任他,而我始终未曾开口,远远的看着他,消失在大门外,什么也没做,心里也不好受。
“黎寻你搞什么!”董青嚷嚷着:“董然和怪仨儿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黑虹又躺着下不了地,咱小队人本来就不够用了,你又把骨雕给赶跑了,这下好了,你高兴了?”
“随他去吧。”我叹息道:“终究不是同路人,分开是唯一的选择。”
“你们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爷们儿也听不懂,也不想听。”董青烦躁的说:“爷们儿就觉得这事黎寻你做的不地道,不管人做的对不对,就冲着刚救了你小子一命,你就得认,别的爷们儿不敢说,人骨雕能对咱有啥坏心思啊,要真有,早她娘的动手了,赶紧的,是个爷们儿就把人追回来,多大点屁事,非要整的这么别扭,烦不烦啊?喂,喂,黎寻,人从大门走的,你朝里走啥意思,这边啊,卧槽……”
董青还在后面喊话,我已经快步走远了。
董青是个单纯的人,一便是一,可如果所有的事都能说一是一,那该多好。
从白墨城主手中接过权力时,我不是没想过接下来会有流血和牺牲,也做过一些思想准备,但我万万没想料到,骨雕居然会一连杀了这么多人,事后还要无比真诚的对我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小队。
小队什么时候需要用杀戮来解决问题了,他骨雕又凭什么替我做主。
如果我不阻拦他,任由他那套所谓的阶级对立的理论继续蔓延下去,这四方城不等残手党和清醒军打来,首先就得从城内开始血流成河。
我承认暴力的确能解决许多问题,却不是像他骨雕那样,对手无寸铁老人下手,来达到震慑众人的目的,反而会加剧民愤,到了某个临界点,事件一定会严重到无法收场。
归根结底,是我和骨雕控制四方城的理念完全不同,他心里一定也清楚,理念不同且无法调和时,不是他走,就是我离开,这是唯一的结局。
我并不担心骨雕离开四方城后,会活不下去,相反我始终认为,也许像骨雕那样冷漠残忍,杀伐果断的人,应该会在末世活的很好,离开小队后,他一定能快速东山再起。
也许某一天我们还会遇见,真的很难想象,下一次碰面时的骨雕,又会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小队的视野里,是敌是友,已无法预料,董青说的不对,我就是因为骨雕刚刚从敌人的枪口下救了我一命,才答应放他离开,否则我是绝不允许,这样一个犹如定时炸弹一般危险的人物,从我眼皮下离开。
这一次的放行,也许会为小队日后埋下巨大的隐患,但事已至此,在想这些已毫无意义。
关于他的那套所谓阶级对立的理论,我没听明白,也不想去了解。
世界洞的女王也好,骨雕也罢,从初次碰面,注定我们不会是同路人,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允许四方城变为下一个类似女王统治下的世界洞。
我始终会坚持自我的理念,去解决四方城面临的危机,没有骨雕的杀戮震慑,也一定有其他办法,能让这里的民众对我,对小队刮目相看,而恰恰是骨雕连杀数人后,对围观之人造成的巨大心理阴影,也需要我去想办法解决。
杀戮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我坚信,哪怕是证明给骨雕看。
随着之前的那场短暂的枪战,原本数百人的围观群众,转眼间做鸟兽状四散逃去,现场一片狼藉,城墙上仅剩的两名守卫,精神状态也非常差,若不是我离开时,再三强调必须要看好大门,从现在起不允许任何进出,还警告他们,已经记住了他们的样子,随时都会派人来查岗,估计这会儿也早跑没影儿了。
大门处的城防问题,因为骨雕的离开,又成了非常头疼的麻烦。
必须要有完全信得过的自己人来接替骨雕的位置,董青说的对,眼下人手问题十分棘手,每个人都身兼数职,调谁来接替骨雕都不太现实,而城门的重要性不必再多赘述,哪里都可有失,武器库和城门绝不能出任何问题。
思来想去,好像也没别人了,也只有我本人亲自上了。
但在正式踏上城墙,部署防御工事之前,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处理,那便是之前朝我开枪,之后又被打死的两具平民尸体,必须要查明白,到底是谁借着普通群众的身份,向我下黑手。
事件的调查过程比我想象中要简单许多,两位死者身份一目了然,正是之前和大口崽以及白毛那帮人混在一起的小喽啰。
之后刘师傅派人押来了大口崽,大口崽再次见到我,吓的直往桌下钻,在我的厉声讨问下,他很快就崩溃了,声泪俱下,痛哭不止的向我解释,这件事他真的不知请,更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搞来的枪。
大口崽的态度诚恳,不像是还敢满口胡咧咧的样子,我相信被我差点打死之后的大口崽,应该不会再有胆子,策划这起针对我的谋杀案,而且小优也说,大口崽根本就没这个本事,平日里打着白愿的名头,在城里像条癞皮狗,让他给人添堵他很在行,策划杀人,就是借他一百个胆他也做不出来。
其实拷问大口崽,也只是想再次确定,这件事他是否参与,有没有接下来的后续,我自然是不会相信这种人会是幕后凶手。
事件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目标,那便是前站,既然提到前站,向虎此人就无法规避。
而此刻向虎就坐在我的对面,武器被卸掉,双手被束缚,面对面接受着盘问。
他表现的出其的冷静,我和刘师傅等人去追捕向虎时,他就在屋子里,似乎早料到我们会去,且十分配合的放下枪,举起手被我们带走。
当时房间里还有安然,她看着向虎被带走时,看着我的眼神特别的复杂,总觉得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我讲似的,但我也顾不得和她多说,带着向虎就朝临时的军政部赶去。
“向队长。”刘师傅坐在主审位置上,拿出两把枪摆在桌上:“看看吧,这两把92式手枪,是不是很熟悉?”
向虎瞥了眼,淡定的回道:“没错,这正是我前站小队专用的手枪。”
刘师傅愣了愣,皱着眉头看向我,我也很意外,本想着向虎会狡辩一番,没想到这么快就承认了。
“向虎,你到底怎么回事!”小优呵斥道:“白墨城主明明交代了,让我们全力配合黎寻的一切行动,帮助黎寻,就是在帮助我们自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我盯着向虎,冷笑道:“我以为你能做到白墨城主心腹这位置,最起码是个懂大局识大体的人,但还是忽略了人性的劣根,就因为我多次针对你,你便不顾一切,暗中指使他们朝我下黑手,向虎,我本不用和你多讲道理,以我现在的手段,既然能控制住你,相比控制其他几名前站成员,应该不难吧,你这么做,即使成功将我暗杀了,四方城一共就这么大,你以为你们就能逃过该有的代价了?”
“等等……”向虎皱着眉头盯着我,突然好笑似的开口道:“黎寻,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件事是我指使的,我有说过吗?”
我愣了好几秒,他确实没直接承认,可……
“没错,这两把枪的确是我前站队员使用的92式半自动手枪,也恰好是我前站两名队员,昨晚丢失的那两把,我正让我的人到处搜寻,没想到就出了这件事,黎寻,你不会真以为我会蠢到,用自己人的枪,然后朝你下黑手,还有小优,你凭什么质疑我,就算我和黎寻有私仇,那是在四方城危机解决完之后的要处理的事情,孰轻孰重,我会不清楚,摆脱,你们这几位四方城的新贵们,动动脑子吧,想对你们不利的人,明显另有他人,说不定那人此刻正在看着我们这边的,这场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