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何超龙和我强调过,说大壮是个比较机灵的人,可我怎么就没看出他哪里机灵了,倒是感觉他就像十万个为什么。
“大壮你稍微动动脑子也该想明白。”我无奈的解释道:“又是两架深夜还在工作的射灯,别墅外围又安置的有层层陷阱,如果不是一个重要的住处,会费这么大劲么?”
大壮挠了挠头,憨厚的笑了笑:“是哈,我怎么没想到。”
“行了,不用再回头看了,我们现在就回去。”拍了拍大壮,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大壮却站住了:“不是,黎哥咱们就这么走了,不再等等看?要万一咱们刚走别墅里灯亮起来了,那不是很亏啊。”
我看了眼时间,现在接近凌晨三点半,如果此时首席真要在别墅里,肯定正是睡熟的时候,等也是白等,如果别墅里没人,同样也是白等。
“走吧,看来今天我们来的太晚,明天得赶早一些。”
“明天还来?”
我没再搭理大壮,照他这么问下去,我嘴皮磨破都不一定能解释的明白。
回到四方城时天差不多也亮了,算了一下,徒步前往格马山,这一来一回十多个小时,白天的时候应该会节省很多时间,但为了安全考虑,只能在夜晚行动。
此时的四方城,经历了数天的民众自发的清扫工作,逐渐恢复了往昔干净整洁的面貌,然而有些东西,也仅仅只能恢复到表面程度,随着四方城人口损失过半,昔日繁华的各条街道,此时再看已是异常的冷清,当然不排除此时大家正在积极的训练和备战,几乎没人有闲心在街道上瞎转,但更重要的是,灾难虽已过去,带给人们内心的痛苦却是永远也无法磨灭的。
人们似乎开始害怕走上街道,更愿意躲在自己的家中,紧闭着房门。
想想就觉得悲哀,过去我一直想努力的让四方城的民众们,从那虚幻的泡沫中清醒,回到现实而残酷的末世年代,为此小队不断的激起民愤,受到百般阻拦,却依然收效甚微,却怎么也没想到,忽如其来的一场尸潮袭击事件,反而促成了这一切。
可如今的四方城真的是我想要的情景么,过去民众脸上总带着善意的笑容,被如今的警惕与恐惧所代替,他们甚至开始警惕起身边的每一个人,害怕他们忽然间意外死去,变成可怕的丧尸。
所有人都停止了正常的工作,一心积极备战,学校和图书馆以及城主府也都停止了运作,就连孩子们也都放下了手中的画笔,转而向往着拿起大人们手中的各种能够杀人的武器。
泡沫被无情的捏碎了,取而代之的是末日之下,再寻常不过的幸存者营地的日常。
不再有美好的生活,只有残酷的生存。
清晰的感受着四方城每时每分都在发生的变化,我陷入了良久的迷茫,竟说不清,这样究竟是对是错。
我想要拼命保护的四方城,难道不应该是它最初的美好样子吗,可为了让它生存下去,又不得不亲手毁掉美好。
“黎寻你小子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吴岩祖拍了拍我:“低着头一声不坑的,依老祖说,本来你那计划就很冒险,不行咱就算了呗。”
“现在还不好说。”我慢慢的摇了摇头:“今晚再去看看,如果还是老样子,我会调整计划的,老祖你别太担心。”
“老祖能不担心么。”吴岩祖将手搭在了我肩膀,看着眼前冷清的街道,叹了叹气:“唉,你看看这都叫啥事,咱就不该牵扯到这里面来,本来就是过路人,黑虹的伤虽然还不能下地,但做个轮椅,或者干脆抬担架也能把她带走,黎寻,你应该换个思路了,咱没必要钻牛角尖,不行就撤,反正老祖也没觉得亏欠四方城什么。”
“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我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吴岩祖:“可之后呢,之后要一路抬着黑虹?没遇到危险的时候还好说,再遇到突发事件,自身难保时,黑虹怎么办,谁来照顾?”
“那不是还有董青嘛。”
“你是想害死董青?”
“唉,你说的也是。”吴岩祖别过了脸,脸色很抑郁:“老祖其实也不是不明白你小子怎么想的,但老祖必须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你是怎么想的,其实并不重要,关键在于黑虹怎么想,咱们就算费尽心思,冒着各种危险,把四方城给保住了,等到离开时,黑虹死活都要跟咱一起走,你能怎么办?”
“我没想过……但我尽全力劝说她留下,她的伤势你也很清楚,就算痊愈了,今后每一次紧急的行动都可能要了她的命,为了她好,也算是为了小队好,将她留在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是最好的选择。”
“安全可靠?”吴岩祖指了指四周:“你小子不会觉得四方城就安全可靠了吧,你要这么想,跟当初白墨城主有什么区别,好,就算按你所说,咱们努力的为黑虹创造出一个长久安全可靠的四方城环境,但人家就是不愿意在这里待着,你黎寻把天说破了也没用。”
“也许你是对的。”我起身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无论是作为她的队长,还是她的亲人,我必须这么做,至于她最后如何选择,总是要比最后只剩下,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我们一条道走到黑,这唯一一种选择要好的多吧,老祖,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会放弃黑虹,就像永远也不会放弃你一样。”
“这他娘的能一样吗?”吴岩祖指了指我:“你小子,唉,就是思想包袱太重,老祖换句话问你,假如你现在和黑虹调个个儿,你会怎么想,人都是将心比心的,你认为好的选择,对的事情,别人未必会这么觉得,到头来只是一厢情愿,算了,大道理老祖也懒得和你小子说了,就你这倔驴脾气说再多也没用,反正老祖始终保留意见,现在想一想,怪仨儿还有老祖那徒弟,是死是活都还没个着落,就没有一晚上能正常闭眼的。”
“你还说我。”我撇了撇嘴:“你不还是一样,表面上比谁都洒脱,心里一直牵挂着别人,放心吧老祖,那可是怪仨儿,他是我见过这个世界上逃跑本事最厉害的人,何况还有董然在身边,董然的冷静和警觉,你应该很清楚。”
“得,敢情老祖跟你扯了一堆废话。”吴岩祖望着我,惆怅的摇了摇头:“到头来,还是咱爷儿俩互相安慰。”
“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得去看看向虎那边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四方城的监狱,是两层联排的平房改而成,说是监狱,连个铁门都没有,房屋全是木制结构,这都要归结于过去的四方城,基本不会出现流血死人事件,因此说是监狱,也就是犯了规矩用来反省的小黑屋。
但因为十几名清醒军俘虏的到来,向虎特意让人加班赶点的,对其中几间牢房进行了再加固,并且派遣前站战士,二十四小时的轮班看守。
向虎的工作态度我从不会质疑,交给他做的事情,根本不用操心,他会很负责任的完成。
如果不是我和之前有些误会,以及安然的缘故,我想,我和向虎的关系,应该会走的更近一些,但很多事情都会面临阴差阳错的尴尬境地,回避往往比积极争取让人感到更舒适。
“黎寻,我正要去找你。”还没接近监狱,半路上就碰到了向虎,急匆匆的朝我赶来。
“民兵训练场那边的工作,不能审查俘虏而停下。”我先开口道。
“那是肯定,放心吧,刀子和马道都在那边盯着呢,民兵训练也已经走上了正轨,现在就差一场真枪实弹的实战经验。”
“也对。”我点了点头:“光是练把式,真到了战场意义并不大,真正的战士,是需要经过血与泪的不断锤炼,残手党的战士就是这么过来的,我想……还是再等等吧,再给他们些适应的时间,实战的机会肯定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