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番话好歹止住了混乱的局面,残手党的战士,他们可以不看我的面子,但必须要遵从单薇大队长的命令,而单薇又始终站在我这边,态度明确,因此我说话他们自然会给与尊重,四方城方面更不必多说,我代表的是白墨城主,本就是四方城的临时管理者。
同时我又是联军的亲历亲为的倡导与发起者,一手促成了眼下四方城和残手党的联军行事,所以在这里,至少在这些人面前,无论他们愿不愿意,只要我黎寻还活着,还冲在最前面,他们就必须毫无保留的服从我的命令,这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黎寻,你来一下……”吴岩祖凑到我边上小声的说着,我跟着他来到没人的地方,皱着眉头看着他。
吴岩祖少见的一脸严肃,他盯着我:“黎寻,你想好了?确定还要继续打下去?”
我蹲下身同时低下了头,也就面对吴岩祖,我可以毫无保留的展现自己的无奈。
吴岩祖凑到我面前,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长叹了一口气:“唉,老祖明白你小子现在很为难,所以把你拉到一边,咱爷俩儿说说心里话,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也看到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到了这里,无功而返,这不仅仅只是丢脸的那么简单。”
“是,没错。”吴岩祖接过话:“这还关系到你小子这个总指挥的威望,头一次这么大规模的行军打仗,结果什么都没做,灰溜溜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下面的那帮兔崽子不议论你才怪了,有这么一次,你下次的话语权就成了大问题,老祖当然明白,但还是想说,你应该听些劝,这一次行动失败,跟你没多大关系,属于情报有误,到时候大不了可以推到老斑鸠身上,反正情报是他亲手交给你的,大家也一起拿出来讨论过,你说是不是?”
我诧异的盯着吴岩祖,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能明白吴岩祖绝对是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但我还是很难接受他的建议。
“老祖,你要明白,我是这场行动的发起者,哪怕是从一开始的情报搜集工作,也是我份内的事情,就这样推给老斑鸠,你真以为下面的人就会信服了?不,这只会扩大内部矛盾,四方城和残手党也算是从最初的争锋相对,误会重重,到现在好不容易能形成暂时的联军形式,即使这个团队出现了问题,最好的承担者只能是我,你可明白?”
“你这么一说,老祖真就无话可说了。”吴岩祖侧过脸,一筹莫展的说道:“撤吧,丢脸就丢脸,总比让人丢命强,既然情报上能疏漏那么重要的四座碉楼,所记录的兵力未必就真实,我们肉眼能看到的只有二三十人,谁知道真打起来是个什么情况,听老祖的,这次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搞不好就会出大问题,到时想撤都难了。”
“你让我想想,再想想……”我低沉着头:“老祖,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吴岩祖用力按了按我的肩膀,站了几秒钟后转身离开。
我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凶险,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那最好的办法的的确确是应该及时的撤退,以保障团队的安全,作为团队的指挥者,我应该这么做,哪怕个人的威信受到些影响也无所谓了。
但问题是,一次次的残手党和四方城方面所表现出来的争执,甚至是冲突,就在眼前发生着,残手党绝大多数战士,他们面对清醒军悍不惧死,许多人在刚刚的争吵出更是放出了,就算死也不会一枪不放灰土土的逃跑,那对他们是一种极大的羞辱,而四方城更多的是希望能在还没死人的前提下,及时止损再做来日算计。
他们争执不下,以至于局面险些失控,我不得以才必须站出来,既是制止内乱,也为了维护,好不容易促成的联军局面。
吴岩祖可能没想到的是,如果我发号施令,令众人撤退,残手党那边即使听从了命令,必然会对我大失所望,认为我不配做他们的联军首领,往轻了说,这事一次无疾而终的失败行动,往严重了说,这次失败的行动,很可能会导致联军分崩离析,人心涣散。
团结人心可以靠坚持不懈的努力去促成,可一旦人心涣散,想要弥补又谈何容易。
因此我在之前下达了随时准备战斗的局面,并不单单是为了照顾残手党那些战士激动的情况,同时也是为了维护联军的底线。
是战是退,其实并不复杂,战则满足残手党战士的心愿,退能契合四方城大多数战士的意愿,然而我一旦下达战斗的命令,退无可退,四方城方面纵有不满也必须执行,因为这更关乎他们的尊严和血性的体现,正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和残手党较劲,输什么也不会输这口气。
所以,为了大局着想,也为了更长远的持久战做准备,这一仗就算再艰难,也必须勇往无前的扑上去,哪怕流血牺牲也将在所不惜,因为,从一开始这场战斗,它的意义就非同凡响。
也正因如此,非但要战,还必须要赢下来,一定要赢下来,这是联军第一次与清醒军正式的战斗,我在心里无数遍的告诉自己,绝不能输,不仅要让四方城那些彷徨纠结的民众们,看到可以打赢清醒军的可能,还要让更多被清醒军压迫着的,不被他们当作人看的劳工们也能看见,这世上就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清醒军一样能吃败仗。
我始终坚信,那些敢于在黑暗中宣战的人必须充满光明。
如果没有光明,便让自身飞蛾扑火,去化作光明,让那些深处绝望,习惯并顺从于绝望里的人,去看到光明,看到希望。
这是我内心最真实,也是最迫切的想法。
“继续想办法。继续,无论如何也要端掉敌人的四座碉楼,每个人都给我想,仔细的去想。”
这是我重新回到队伍说出的第一句话,也是再一次的用实际行动确定了我的态度。
“黎队长……”有人举了举手,我转身一看,是四方城一个叫黑牛的年轻战士,我记得他,他是老斑鸠身边的人。
“你说,站起来说。”我赶紧示意道。
黑牛起身道:“我在想,呈坎村反正这么大,我们能不能在其他地方制造点动静,把巡逻的人以及他们的主力给吸引过去,趁此机会大部队强攻掉哨楼。”
“这办法好,不错,不错!”老斑鸠连连对黑牛点头。
“办法确实是个好办法。”山猫寻思道:“能轻松端掉哨楼,但问题是,我们这样做,也同时失去了先手的机会,对方反扑过来,不还是要打正面遭遇战吗,这和拔不拔掉哨楼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么?”
“谁说一定要打正面遭遇战了。”黑牛解释道:“我们可以先拔掉哨楼,然后就撤回来,继续耐心的等机会,等到机会在一举攻过去。”
“你这等于白说。”山猫撇了撇嘴:“咱们都把人家的哨楼拔掉了,你真当人傻啊,看不见啊,早就有了预警。”
“也是啊。”黑牛挠了挠头,悻悻地坐了回去。
“黑牛这小子行啊,都懂得调虎离山了。”吴岩祖站了起身,乐呵的道:“小子,平时没少看书吧,是个人才,你这想法是极好的,但不够完善,老祖呢刚顺着你小子的思路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咱们可以把调虎离山改良一下,说不准就有效果了。”
“改良?怎么个改良法?”宋丰远好奇的问道。
“这俗话说兵不厌诈,这古时候行军打仗,两边的军师都喜欢弄一些幺蛾子出来哄骗对方,你们看啊,咱先说黑牛这小子的方法,在稍微原理哨楼的位置,制造动静把清醒军主要守军给吸引过去,然后趁机拔掉或者直接摧毁掉那四座哨楼,这样一来对方就失去了眼睛,随后还是按照黑牛的意见,咱们大部队先撤回来,等清醒军回过神,肯定会重新布置防线,之后呢,这重头戏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