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情愿将众人叫起,但时间越来越晚,已到了中午时分,不能再这么耽误下去。
经过一整夜加一个上午的休息,又补充了食物,不少人还喝了些酒,众人醒来后,精神明显比之前要好上太多。
我们并没有立即回到地面。通过一整夜证明,密室至少是安全的,接下来围坐在一起开始商议关于之后的行动计划。
必须要面对现实,没有车辆,用双腿前行,一路上势必会遇到很多避无可避的丧尸,继而也会爆发很多场意想不到的战斗,至于结果,谁也不敢保证。
所以有人提出,将队伍分成两拨。
一波继续前行,另一波伤势严重,女人和体弱的队员,则留在密室,以观静变。
支持这种想法的占大多数。
其实我也能理解,自从队伍汇合之后,这一路上,不断遭遇生死考验,每个人的体力和精神倍受摧残,很多队员表现的特别颓废,如今好不容易寻着一处安全的地方,免受丧尸袭击,并且有吃有喝,一时间要求大家必须离去,确实很难让人接受。
即使这样,我还是决定,带着众人离开密室。
首先,密室并非大家想象中的安全之地,之前的那伙劫匪,他们也知道这里。
其次,我们每个人,至今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离开亥城,去往外界,纵然在期间不断的流血,甚至牺牲,这些都不是借口和理由,因为所有人从踏上这条路的第一步开始,都应该想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中途而废,何必要从新城走出。
所有走上这条路而死去的队友,包括陈总,铁婶,以及崖奴村死去的那四名兄弟,他们是否甘心,是否能瞑目?
当然最重要的是,就没人想找到那群狗娘养的劫匪,痛痛快快的一雪前耻,难道就要像现在这样憋着,窝着,像个娘们儿一样苟延残喘?
这可能是我有史以来说过最啰嗦的一段话,我本不想废话,但眼下队伍士气极其低迷,在这样下去,离真正的灭亡没多远了。
末世生存第三法则——活着,就要不断前行,停下脚步,回头的那一刻,死亡降临。
“黎寻说的对!”董青猛的站了起来,站到了我身边,一脸愤慨的样子喊着:“那群狗杂碎,你们能忍着,老子忍不了,这仇爷们儿报定了,曹!”
“算我一个。”金子也走了过来,望着对面的队员:“我始终记得陈总在世时,曾说过一句话,她说——别因寒冷而放弃前行,要知道冷可能是人生常态。”
小金子也站了过来,一言不发。
接着,梅花,夏灵,董然也都站在我这边。
“多大点事。”吴岩祖撇了撇嘴,朝我们这边走来:“就被你们说的这么严重,能一路走到现在的,哪一个是怕死的孬种,哪一个,来给老祖站出来看看?你看,没有吧,都不孬,所以啊,要老祖说,现在大家最要紧的事,是赶紧的找东西把这些腌菜打包,能带走多少是多少,咱这一路上的干粮,暂时都得靠它们了,哦,对了,想喝酒的,自己能带的下的,也随意啊。”
吴岩祖这么一说,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得到了缓和,接着众人开始各自准备起来,就像是之前所发生的分歧压根不存在似的。
吴岩祖走到我身边时,拍了拍我:“小子,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重,每个人活着都挺累,咱得开心点不是?”
我点了点头,却笑不出来。
趁其他人收拾的期间,我走到了金子面前,向他打听那伙劫匪的事。
金子说:“我也没见过那伙劫匪,但以前听新城老一辈人提起过,说是七八年前,在亥城冒出了一伙偷车贼,他们专门在亥城抢劫幸存者的车辆,然后拿去卖,至于卖给谁,谁也不知道,实际上这伙偷车贼神出鬼没,真正见过他们的人不多,而且听说他们只偷车,既不杀人,也不伤人,所以渐渐地没人在意他们的存在……”
“这么说来,我们运气还算不错,那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金子尴尬的耸了耸肩:“这我就真不清楚了,这帮人一般偷了车就走,从不逗留,亥城其实不小,真要想找到他们,还是挺难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死城的人出手,否则就连红头党这些年来,拿他们也没太好的办法。”
我叹了口气,默默说道:“从长计议吧,我有预感,还会在和他们见面……”
“黎寻,接下来的路,我有些想法……”金子拿出《亥城地理》,摊在我面前:“你看,原本我们要走的路线,就是上面的画的这个圈,现在没了车队,这条路线就行不通了,所以我想……”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实际上你看,从这里到这里,我们离落山公园的直线距离,其实只有20公里不到,但如果驾车,就必须绕路,绕了两百多公里远,没了车队,我们反而可以步行走直线距离,这样算下来,实际花费的时间是差不多的。只是……”
“只是步行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一路上的丧尸,成了大麻烦。”
金子点了点头,望着眼身后:“真的很难 ,很难保证最后我们能有几个人走到终点……”
我想了很久,问道:“有没有其他路线,丧尸能稍微少点……”问完这话,我自己都苦笑了起来。
末世前的亥城人口超过3000万,核毁灭造成2/3的人直接死亡,但仍有接近1000万的幸存者,这也就意味着,20多年后的亥城,城内可能有几百万的丧尸。
它们和人类幸存者一样,也被死死的困在了亥城之内,出不去,整日遍布在亥城的每个角落,日复一日的嘶鸣着,游荡着。
就连乡村这种人口稀少的地方,丧尸也都成群成群的出现,更别提进入市区。
正如金子担忧的一样,我也不敢保证照这么走下去,队伍中谁能坚持到最后,甚至都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全军覆灭的那一刻。
“也许是我的错。”我痛苦的摇了摇头:“从车队出发之前,是我低估了这一路的凶险……”
“不,你别这么想。”金子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偷车贼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没人会想到这一步。”
“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吗?”我喃喃自语着:“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清醒,但现在看来,最糊涂的人还是我……”
“黎寻,你没事吧?”金子担忧的看着我。
我抬起头,勉强笑了笑:“告诉大家,我们不往前走了。”
“不走了?”金子愣住了。
“不。”我说:“我的意思是,继续走,但不是朝前走。”
金子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太明白……”
“其实从一开始上路就是个错误。”我说:“我想,与其带着大家无畏的牺牲,不如回过头来,等着一切该发生的,顺其自然的发生。”
“我还是不太明白……”
我起身拍了拍金子:“就这么定了,你会明白的。”
当金子把我的决定告诉大家时,每个人都显得很错愕,难以置信我会作出这种选择。
包括一直以来很懂我的吴岩祖,也表示很惊讶,他以为我的状态出了问题,突然变得灰心丧气。
我也没做解释,因为此时连我都说不清楚,作出这种决定真正的原因,如果一定要说,我只能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在支配着我。
有人一定在等着我,等着我进一步的踏入这场阴谋的深处,直至不可自拔。
虽然不明白他,或他们的目的所在,但与其让他,或他们坐看好戏,不如我等着他或他们,来主动找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