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盘山公路,使接下来的行程变得轻松了许多。
远离城市后,便不再急着赶路,走走停停,遇到雨大时便躲起来,稍微等待一番,趁着雨小些再抓紧多赶一段路。
爬上一段很漫长的长坡后,也停下来休息一会儿,遇到下坡则是众人最开心的时候,便可以完全解放沉重的肩头,将物资箱放在地面上,顺着雨水冲刷着光洁地面,人坐在箱子上,如同搭载了一辆小型汽车一路往下,狂奔不止。
若在寻常时,走山路最怕遇到丧尸群,左侧是高山屏障,右侧则是悬崖峭壁,一旦出现大规模的尸群,除了正面应战,则避无可避,然而在庇护期间,则完美的规避的这般危机。
也难得有这么一段好的行程,徒步虽辛苦,心里却很踏实。
“黎寻,你来一下。”走在后面的梅医生向我喊道。
过去后才发现,原来是怪仨儿又出现了状况。
此时的怪仨儿仍处于昏睡状态,但身体上原本布满了的尸甲,此时却无端消失不见了,整个人看上去说不上的怪异。
正常人的肤色无非是黄白黑三种,可怪仨儿新生出来的肌肤,却呈现出了暗紫色。
“什么情况?”我疑惑的问道。
“我刚测量了他的状态,包括体温,心跳,血压等等,结果显示一切正常。”梅医生同样疑惑:“他现在的状态,按说和正常人并无区别,可能比大多正常人还要健康的多,可为什么会生出这么奇怪的肤色,我也很困惑……”
“哎呦妈呀……”董青跟了过来,瞅了一趟躺在箱子里的怪仨儿,瞬间憋不住了:“好大一只烤紫薯啊……”
“闪开闪开,让老祖瞧瞧。”吴彦祖也凑了过来,看了眼也乐了:“这得是中了多深的毒,才能变成这样。”
他二人这么一吆喝,其他人也都纷纷停了下来,朝这边凑了过来,我无奈的看了眼梅医生,她禁皱着眉头,掐着腰瞪着吴彦祖和董青二人干生气。
见状我把梅医生拉到一旁,关切的问道:“以你的经验,接下来他还会出现危险吗?”
梅医生为难的摇了摇头:“我做医生很多年了,从未见过像怪仨儿这样的病症,按说他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很快就能醒来,但现在……我也说不好了……”
我看了看四周,警惕的凑到梅医生耳根前,小声问道:“他现在究竟是人,还是……”
梅医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半天才回道:“你也在想这个问题?”
我尴尬的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自从把怪仨儿从研究所救出来后,他这一路的诡异变化,难免不让人往坏的方面去想。
即使我再怎么不愿承认,可事实已经发生了。
“这个得等回到废墟城,我才能给你答案。”梅医生见我很是疑惑,叹了口气,解释道:“好吧,我得跟你说实话,其实在废墟城也有一个小型的实验室,它位于城主府的地下一层,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廉修城主,只有隶属实验室,包括我在内另两名研究员……”
我紧皱着眉头盯着梅医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从未想过,一直以来与我最亲近的女人,竟是如此的陌生。
她不是一个医生吗,一个在废墟城开着诊所,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医生吗,怎么会突然和廉修,还有什么狗屁实验室产生联系。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梅医生补充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跟黑虹,成老爷子他们不一样,我就是一个人,从来没加入过任何组织和团队,当然不算上你所带领的这支团队的话,事实上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名水平很一般的医生,治头疼脑热有药就行,普通的缝缝补补,也能勉强过关,开着一个小诊所,浑浑噩噩的熬着日子,过的挺没劲的,这你是知道的。”
我点了点头,问道:“然后呢?抱歉,我并非想打听你的隐私,可这件事与怪仨儿有了联系,我必须要问清楚……”
“我明白的。”梅医生也点了点头:“所以我才决定和你说明白。其实在研究室里,我只是一个边缘角色,最多也就是一个助手,和众多实验室一样,他们都想弄明白丧尸病毒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我水平有限,但在受到廉修城主邀请后,也许是处于好奇,我加入了其中……”
“你等等。”我盯着梅医生,问道:“也就是说,廉修派我们去亥城的真实目的,其实你是知情的,你一直在瞒着大家?”
“不,不是这样。”梅医生摇着头:“你们出行这件事本来跟我毫无关系,我加入也只是一时兴起,或者说……跟你有关,你还记得临出发前,我曾劝过你,还和你闹过情绪这件事吗,可你依旧选择去冒险,所以……”
“梅医生。”我笑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您觉得拿男女情爱当作借口,合适吗?”
“我知道你不信。”梅医生沉下了脸:“我就不该说!反正你爱信不信,我和你一样,都是被蒙在鼓里,直到见到成老爷子,才明白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廉修之所以让你带上我,也的确是处于你安全的一份保障,不管后来我有没有尽力,事实就是,你黎寻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我说这些,并不是想重新取得你的信任,或是有什么目的,只是让你清楚,怪仨儿的处境,回到废墟城,十之八九,他会被送到实验室,如果你从现在就抗拒,那不如趁早打消回到废墟城的计划。”
梅医生说完这些话,转身就离开了,看得出,她是带着情绪离开的。
不是不信她,而是突然知道这样的信息后,一时我很难去接受。
一直以来,我只当废墟城是一个普通的幸存者地下营地,一群生存艰难的幸存者,躲到地下,抱团取暖的这么一个地方,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它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顺着这个我联想到了,成老爷子过去的一番话。
我隐约记得,他好像说过,废墟城也是基地组织的某一个分部营地,只是后来探明存在的意义不大后,便被基地组织抛弃了。
也就是说,廉修城主也是基地组织的一员,至少曾经是。
成老爷子口中,他们的基地组织,共分为两个大的派系,斩首派和拯救派,再加上后来发展出来,以清姬为代表的灯塔派。
而廉修城主是成老爷子的人,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也是拯救派中的一员。
对于基地组织,自我得知以来,向来没有好的印象,无论是斩首派,还是拯救派,在我看来,不过是高举着一个鲜亮的旗帜,行着为人所见的苟且之事罢了。
至于清姬的灯塔派,印象更是差到了极点,用吴彦祖的话说,就一神棍组织。
但不管怎么说,要回到废墟城,就必须面对廉修城主,这让我一时有些恍惚,真要再次见了他,我该如何面对他。
从起初的不理解,到中途的愤怒,以及现在的迷茫,廉修城主始终困扰着我的心绪,没有他,也就不会有我今天这般,我依旧还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丧尸猎人。
以扑杀丧尸为生,多余酬劳换来赌资,依旧还会和爆蝎那样的人起争执。
因为他,我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也因为他,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也从而彻底改变了我这个人,让我遇到了陈总,遇到了朱将军,也遭遇了前所未有人性的挑战。
我自认,以前的我虽然过的糊涂,却也明白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能力,该做什么样匹配的事。
而现在,我却越来越不懂,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接下来,我该走什么样的路,与什么样的人为伍,去到哪里,何时才是终点,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如始终挥之不去的梦靥一般死死的纠缠着我。
梅医生的话,其实说的很清楚了,她希望我再即将回到废墟城以前,在做最后一次抉择。
回去,就当事情已经结束,从今往后,忘掉陈总,忘掉朱将军,忘掉那些曾经挡在我身前,献出宝贵生命的战士们,交出怪仨儿,然后回归到过去平静且无奈的日子里。
继续去做我的丧尸猎人,在痛苦的日子里寻找着快乐。
但如果选择背离废墟城,就代表这一切仍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