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远很惊讶，这个年轻人似乎并不只是想玩石头，而是想要运作一个冷门的种类，这就不是普通玩家能触及的事情。陆老爷子一生痴迷于各色玉石，即便是对于玉石市场上的运作也有不浅的涉猎。
“这么说来，姜先生是有大量的挝国石来源，所以想要炒作挝国石的市场？”
见陆文远一下子就点破了自己的来意，姜翰也不觉得尴尬炒作什么的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陆文远如此通达，倒是省了自己旁敲侧击解释的功夫。
“陆老先生说的没错，我家里在挝国有点生意，碰巧和一个矿主搭上了线，有了门路之后，发现这一行的潜力很大，可是没有熟悉行内规矩的人，所以想来找陆先生问一问，看看挝国石到底有没有前景，算是吃下颗定心丸。”姜翰说的话基本都是真的，就算陆文远眼神再亮，也看不出姜翰有作伪的神色。
“原来老头子的话还这么有用，都能被当成定心丸了。”陆文远呵呵笑着，完全就是个和蔼的老头儿。“可是，就算没有这定心丸，你们的计划也不会有所改变吧？”
“这个是自然，我们和那个矿主搭上线也费了番功夫，要是抛下这个机会不用，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既然是这样，那老头子就送你一句话，这一行利润不小，前景不错可是风险也很大，一不留神市场就变了，藏家一窝蜂的来，又一窝蜂的走这种事情我见了不少。具体情况你自己去体会吧。”
姜翰有些着急了，这怎么就开始送客了呢？看样子这老爷子虽然耳朵不好使，可是心眼活着呢。估计是看出了自己想要谋求合作的想法，这才以退为进，逼自己尽快说出来。
“陆老爷子，藏家的兴趣的确会变，可是如果不能抓住玩家的兴趣，那就是做生意的不对了。我觉得，只要市场运作的好，有货源的原石商完全可以炒作出火爆的市场来。我就有这样的想法，多番打扰也是为了谋求和陆老先生顽石斋的合作。
只要市场有趋于火热的态势跟风的投机者就会进来，而他们又会打动更多的投机者，玩家也就蜂拥而至。挝国石的火爆，对于顽石斋的生意有益无害，所以在下才有此一说。”
陆文远大笑了几声，然后才拿起姜翰带来的石头，“我是一直住在顽石斋没错，这里也有许多东西是我的，但是更多的是顽石斋的。我也就是个打工的，你来找我谈合作，那可算是找错人了。”
姜翰无奈苦笑：“陆老爷子，顽石斋老板的神秘谁不知道呢，我多方打听都没得到个名字。而且顽石斋的事情都是您做主，我不来找您合作还能找谁呢？”
陆文远摇摇头说：“你们年轻的事情我不懂，我只知道顽石斋这块牌子已经有两百多年了，以前打仗的时候摘下过几十年，现在又重新挂上了几十年，老板变过许多，但是顽石斋的传统没变，我们卖的是顽石，我们本身就是顽石。在顽石斋买石头，假货买一赔十，真货也从不便宜，有人来就有人去，懂我们的自然就信得过这块牌子，不懂我们的我也不强求。你们现在这帮年轻人，都想着赚钱赚钱，多少规矩都丢了。”
说到后面，陆老爷子已经是颇为感慨，当年岁月似乎从眼前流过。
对于陆老爷子这样的老头姜翰一直是充满敬意的，很多方面他都像自己爷爷，在某些传统方面是同样的固执。姜翰就记得自己挨过不少打，许多都是因为餐桌上拿筷子端碗没规矩。
但是时代毕竟是在变化的传统的不一定好，也不一定坏。那一辈的老人有他们那个时代的追求，这一代的年轻人也有着这一代的梦想。
具体到经营理念上的问题，那已经算得上是细枝末节。姜翰并不想说服陆老先生，也不愿意迁就他的想法。其实，按照姜翰的想法，本来就没有冲突。
“陆老爷子教训的没错，现在我们这群年轻人，的确是丢了许多好规矩。但是，我想和顽石斋合作并不是让您坏了自己的规矩。
我知道顽石斋有拍卖的活动，也有寄卖的业务。所以我只是想要在这里寄卖一批挝国石，拍卖一批挝国石，只希望顽石斋的拍卖会能给我一张请帖。”
陆老先生老狐狸一样的人物，立刻就明白了姜翰的想法。顽石斋是玉石圈子里最顶尖的几个圈子之一，他自己更是这一行的泰斗人物，挝国石在拍卖会上弄出些动静，至少能让大半个圈子的人注意到，还有这么种和寿山石相像的石头，到时候姜翰再炒作市场就轻松多了。
这算是个堂堂正正的阳谋，就算姜翰不和他说这些，直接参与拍卖会，那也不算是坏了规矩。而现在费了这么大功夫就为了和他说这些，更加是堂堂正正了。也让陆文远有些感慨，现在的年轻人，也有厉害人物。
陆文远叹了口气，“我应该明白的，顽石斋的牌子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的，它是整个玉石圈子的牌子，谁都可以来玩，就看谁玩的厉害。”
“多谢陆老爷子成全。”姜翰很真诚的道谢，如果陆文远不按规矩来的话，挝国石几乎没有可能在顽石站住场子。
陆文远摆摆手，拿着石头笑道：“不论别的，挝国石很多方面都和寿山石相像，可玩赏程度高，也是天地生长的奇石，进入顽石斋无可厚非。拍卖会上我只会如实叙述，不会刻意美化挝国石，当然，也不会批评它。”
“陆老先生胸怀广阔，耄耋之年依然心系玉石行业发展，一心为公，实在让我等汗颜，陆先生之品格，犹如擎天劲松，高风亮节，难有……”
陆文远立刻板起脸来，“行了行了！你这家伙，拍马屁都不知道含蓄点，你不要面子，老头子我还要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