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梅是自谦,不动声色的就把家业抬了抬,那王燕柳几次试探,就是看不清张桂梅的来意,最后只好主动出击,“亲家公亲家母身体可好?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张桂梅笑着周璇,竟聊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直到觉得时候磨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昨个儿我们姑娘回门,提起来家里有个庶出姑娘,想去我们姑娘陪嫁的铺子里管事?”
王燕柳一愣,余光扫了一眼一直闷声不语的二姑娘,尴尬一笑,“儿媳妇月份日渐大了,我也是好心,怕她来回奔波,不如休息在府上,有什么事,让下面小的去跑跑腿。”
这话说的好听漂亮,可王燕柳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眼下的形势,明摆着是卫家的人已经看穿了她的谋算,过来算账了。
张桂梅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望向坐在对面下首位的赵琴心,“姑娘对我们家姑娘也算尽心了,我们三姑娘说了,将来心儿姑娘出嫁,卫家会给添一份嫁妆。”
此话一出,王燕柳脸色一变,“这……”
话还没说完,赵严旭的阿爹,赵山海正好回了家,刚走到门口,张桂梅一边起身一边道,“夫人就不推辞了,夫人的意思我们家已经明白了,其实结了亲就是一家人,有些事不妨直说,有些忙我们帮上一帮也无妨,二姑娘如今大着肚子,实在不必让她在其中来回走动,您说呢?”
赵山海一愣,“什么事?”
王燕柳眼中有些慌乱,连忙起身却也来不及了,张桂梅的话是一字不落的都被赵山海听了去。
张桂梅笑道,“老爷回来了,见过礼我就回卫府了,也不好过多叨扰。”
她从袖口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赵山海:“老爷,我们主家知道如今家里有难处,特意让我送来,也是给心儿姑娘添一份贵气。大家结为姻亲就是一家子,以后有事,使唤我这个老妇回家取一趟银子就是。”
赵山海一进门,张桂梅就看出来了,王燕柳打的算盘珠子,那赵山海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一点,和昨天夜里卫云歌特意把自己叫过去吩咐的一样。
张桂梅按照卫云歌教自己的,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老爷,我说句话您别多介意。我虽然是个管家婆子,可卫家人什么脾气性格我还是了解的,那都是宽厚重情义,您有困难,差人来说一嘴就好了,何必这么弯弯绕绕的,得亏我家二姑娘回门的时候提了一嘴,这要是没提,直接按照郎君和婆母吩咐的去办了,那岂不是要耽误功夫了?”
她笑着看了一眼二姑娘,“我家姑娘也是个实心眼,听不出来话里的意思,差点就真的以为只是为了让她省心,才让府里的小姑娘去陪嫁的铺子管事呢!”
赵山海一头雾水,终于在拼凑的话里研究出了一道门道,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王燕柳,正眼想话语来解释,那张桂梅放下银票就告辞走人,连个缝都没给。
二姑娘更是没反应过来,王燕柳急道,“你回家怎么说的?!怎么还差人送了钱来,我……”
赵山海却不听她掩饰,厉声呵斥,而后将银票给了二姑娘,让她回自己房里去。
这事,就这么了结了。
听完张桂梅的汇报,卫云歌笑而不语,“婶子去忙吧。”
一旁的四姑娘拨着算筹,头也不抬,“我就不信那赵山海不知道这事。”
卫云歌一边品茶一边道,“他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阴谋最怕拿到明面上来谈,硬着头皮他也得把正人君子装下去。”
日子疏忽而过,转眼间就到了深冬季节,长安城中时有小雪飘落,银装素裹,也是一派的祥和安宁。
敏姑娘屡屡传信,都是好消息。什么选址顺利、楼庭气派开阔,建工也十分顺当,只等着过了年后热热闹闹的开业。
而二姑娘原本的待产期说是在年关附近,可这天也不知怎么了,说是赵府里几个姨娘冲撞,竟早产了大半个月有余。
二姑娘从中午起就开始阵痛不安,而后更是生产不下,足足在床上捱了五六个时辰。就是这样,赵家竟然没一个人告知卫家,最后是二姑娘的贴身丫鬟差了人报了信,一路小跑着去了盛世缘。
彼时卫云歌还不在铺子里,正在武舟白处喝茶,彩云门都没敲就直接闯了进去,“姑娘赎罪,二姑娘难产了。”
卫云歌不防,手抖了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出几滴正落在手面,疼的她下意识松手,啪的一下,倭寇的白鹤云飞茶盏就这么摔倒了地上,茶水登时四散,到处都是盏片。
“难产?为何?”卫云歌急匆匆的就往外跑,跑到门口时才想起来回头看一眼武舟白:“我……”
武舟白没说什么,反倒叮嘱的十分温柔:“你跑慢些,带上大夫去。”
卫云歌点点头,提起裙摆匆忙下楼,从东市上了马车,一路催促着,正在巷子的拐弯处遇上问询而来的四姑娘。
四姑娘破口就骂:“混账羔子,难产了好几个时辰,现在才让我们知道!”
卫云歌觉得这事蹊跷:“怎么没人来通告我们?”
彩云也是一头雾水:“奴婢也不知道,是二姑娘身边的刘芳差人来咱们府上说的,偏偏夫人还去了娘家,这会子也不知道听到信儿了没有。”
张桂梅一听到消息,立刻吩咐人去找了四姑娘和卫云歌,又找人去告诉乔氏,一通安排下来,仍觉得不安分。叫了几个泼辣的红叶村婆子就一同去了赵府,才一进门,就看到整个府里慌慌张张的。
她急冲冲的就往产房里去,外面赵府的丫鬟婆子好一顿阻拦,急得张桂梅当场叱骂。同行的人有一个叫魏英菊的,是个泼辣性格,当场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呸!你们几个是什么东西,我们卫府的姑娘难产了,到现在才告知娘家,是存的什么心,打量着等着姑娘死了你们好一个个侵吞嫁妆不成,现在娘家来人看,你们还一个一个在外面拦着,要是我们姑娘有什么闪失,老子娘不扒了你们的皮!”
魏英菊没读过什么书,在卫府里就是做洒扫浆洗的粗活,人力气大,挠人也疼。一巴掌甩过去,扯得赵府的婆子们头晕眼花。
张桂梅见状,连忙蹿着缝就往屋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