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尽头，莫天扬拿过背包，伸手将那一幅古画再次收回空间。他正犹豫是直接返回还是四处转转，却陡然心念一动，想起了王海龙几人。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王海龙的电话。
“天扬,刘成祥已经回去了吧？”
“回去了。你们在哪儿？”
“我们这也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等见面再细说。”
“正好，我在沛川。”
“你来沛川了？”王海龙语气中透出几分惊讶。
“你们在什么位置？我过去找你们。”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旅店里，莫天扬见到了王海龙、徐志国和赵兴胜。旅馆条件颇为简陋，他的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震。
“这环境也太艰苦了，你们怎么住这儿……”
王海龙三人却只是淡然一笑，“这已经算不错了，以前出任务的时候，荒郊野地都睡过。”
“天扬，你怎么来沛川了？有事？”徐志国问道。
莫天扬深吸一口气。虽然与这三人相识不久,但他清楚他们的背景。这次刘成祥能平安回去、林浩宇身败名裂，全靠他们出手相助。因此，莫天扬对他们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于是毫不隐瞒，将王传林、李红军等人的遭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完莫天扬的叙述，三人彼此对视，王海龙沉吟道：“那段时间，王传林和李红军确实经常露面。”
莫天扬点点头,“你们也听说过他们？”
王海龙语气凝重：“何止听说过。他们的事在沛川，甚至全省都闹得沸沸扬扬。尤其是王传林，近几年可是沛川商界的风云人物，年纪轻轻就成了亿万富翁。可最近这一个多月，他不仅自己陷入危机，连身边几个朋友也都遭了殃。”
“他说，他们是被人做了局。”
王海龙表示同意：“我们调查林家的时候，也听到一些风声。他们似乎是得罪了一位大人物。”
“什么人？”
“具体名字没人提，但听得出这人虽然不在政界，却手眼通天。不仅在沛川，在整个西北都很有影响力。”
莫天扬目光一凝。在西北能有如此能量的人，绝对不容小觑。可他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人物为何要对王传林下手。
“海哥，他们说没说是为什么？”
王海龙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好像是因为他们帮了一个不该帮的人……王传林他们，其实是被牵连的。”
莫天扬呼出一口气，神情愈发凝重。他不知道王传林最近有没有帮过别人，但这几个月以来，确实是王传林他们一直在帮自己——没有他们的渠道和支持，他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
“天扬，你跟他们走得近，他们就没提过最近帮了谁？”
“我们聚在一起多是闲聊，很少涉及他们生意上的事。不过从我起步做农业到现在，一直是他们在帮我推广蔬菜瓜果。”
王海龙三人几乎同时摇头：“天扬，你现在的生意虽然做得不错，但在那些真正有钱有势的人眼里，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你之前得罪的莫栓根本不值一提，至于林家……其实在你和林浩发生冲突之前，就已经有人对王传林他们出手了。”
莫天扬沉默不语。若在以前，他也会觉得王传林的遭遇与自己无关，可爷爷当初那番话言犹在耳。
李翠花的父辈是西北有名的悍匪，她嫁进莫老三家时，全村无人知道她的来历——唯有爷爷清楚。他甚至至今仍在担心，除了李翠花，悍匪李家是否还有别人活了下来……
想到这儿，莫天扬心头一沉。他又想起安云飞的事——明明罪证确凿，别说免去牢狱之灾，就连复职都几乎不可能。可他却能全身而退。
很长时间以来，莫天扬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在背后冒险帮安云飞。而此时，王传林的遭遇突然点醒了他：这一切，极有可能与李家那些未露面的“后人”有关。
“天扬，你怎么了？”王海龙看出他神色不对，出声问道。
莫天扬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海哥，你们留两个人下来，继续查王传林他们的事。”
王海龙三人闻言都愣了一下。王海龙沉吟片刻，开口道：“天扬，我们留下来调查没问题，但你要想清楚——连王传林这样的亿万富翁都毫无还手之力，就算我们查出什么，你又能怎么做？”
“海哥，就按我说的去查吧。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不简单。至少，就算王传林他们真的破产，也该弄明白到底是得罪了谁。”
王海龙看了看徐志国和赵兴胜，点了点头：“行。兴胜，你先回去。我和志国留下。”
赵兴胜应声道：“好。对方来头肯定不小，你们调查时务必小心，有事随时联系。”
“海哥，你们换个地方住吧，这条件实在太差……”
王海龙却淡淡一笑：“这种地方才不惹人注意，办事更方便。”
“钱够用吗？”
王海龙朝赵兴胜示意了一下，赵兴胜哈哈一笑：“就这段时间，餐馆生意特别火，每天净赚好几千，我们哪花得完？对了，所有开支我们都留着票据，之后一并上报。”
莫天扬点点头：“那就好。”
“天扬，你先下去等，我们退个房。在这儿住了有些日子，也该换一处了。”
莫天扬提着背包站在旅馆门外等候。突然，一辆警车在旁边停下，他心里不由一紧。
车门打开，四名执法人员走了下来。莫天扬目光一凝，其中那位身材高挑、容颜出众的女警让他顿时怔住——怎么又遇到她了？
他这一愣神，楚婧雅也注意到了莫天扬。她同样有些意外。若说是之前，她或许还不清楚莫天扬的底细，但自从那次青木村之行，她不仅认识了他，更知道了沛川近来颇有名气的蔬菜瓜果都出自他的家乡。
上次在浅驼因林浩宇的案子见过他，这回竟又在沛川遇上。别说莫天扬，连楚婧雅自己也觉得巧合。
“莫天扬，你在这里做什么？”楚婧雅走上前，语气不像询问，更像是质问——就和上次一样。
“我来沛川看个朋友。”
“王传林？”
莫天扬点点头：“他出了点事，我过来看看。”
楚婧雅眼眸微动，语气放缓了些：“莫天扬，你攒下这份家业不容易。以前王传林或许能帮你，但现在他自身难保，你最好离他远点。”
莫天扬心头一动。他虽然不清楚楚婧雅的具体来历，但王传林曾提过她背景不凡。她能这样劝他，说明王传林惹上的麻烦远比想象中更大。
“他们是被人做了局，难道你们不管？”
楚婧雅微微蹙眉：“所有合同走的都是正规程序，只能说是他们自己判断失误。我们讲的是证据，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莫天扬苦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了，你忙。”
楚婧雅点点头，没再多说，带着人走进旅馆。
看着她走进门的背影，莫天扬微微一怔，下意识朝旅馆里望去，却见不远处的王海龙三人正朝他招手。
他快步走过去，王海龙低声问：“天扬，你认识楚婧雅？”
莫天扬苦笑：“上次她去青木村时见过。听王传林说她有些背景。”
“她爷爷和林浩宇的爷爷一样，也是从上面退下来的。”
莫天扬咧了咧嘴，不由想起第一次遇见她的情景——这要是被她知道，怕不是得把他活剥了。
“他们来这儿干什么？”
“例行查房而已。”
当莫天扬等人乘车离开后，刚走进小旅馆的楚婧雅忽然脚步一滞。她猛地想起，王传林在这一带根本没有房产，莫天扬说是来看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小旅馆？
想到这里，楚婧雅迅速转身走出旅馆，朝四周张望，却早已不见莫天扬的身影。
她蹙了蹙眉，再次回到前台，对旅馆老板说道：“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一个叫莫天扬的客人入住。”
片刻后，老板抬头回答：“最近几天没有叫这个名字的登记。这人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了解一下。”楚婧雅边说边缓步走出旅馆。
正在这时，一个背着背包的学生从路边走过，楚婧雅心头蓦地一震——她突然想起之前在玉米地附近捡到的那个旧背包，里面装了不少蔬菜种子。背包虽然破旧，但上面“南开大学”的字样却格外清晰。
莫天扬正是南开大学毕业的。怪不得几次见面，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原来那天在农田边撞见的人就是他！
一经确认那天的身影就是莫天扬，楚婧雅俏脸顿时绯红，可眼中却不由地凝起一丝寒意。那天他戴着口罩，显然认得自己，却装作素不相识。难道当时莫天扬真的出现在黑市？
但下一刻，她又生出几分疑惑：如果真是王传林他们带莫天扬去那种地方，逃跑也该在一起才对。莫天扬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年轻人，按理说不该认识黑市的人。
可那天……他为什么一见她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