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扬，还有一件事。你离开的这几天，有几拨人过来打听屠苏酒，想花钱买几斤咱们酿的。”
莫天扬闻言皱了皱眉。屠苏酒酿成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村里人也只晓得他在酿酒，至于屠苏是什么味道,除了常在他这儿吃饭的胡标、曹勇几个，其他人根本不知情。
屠苏酒虽然已经给王传林他们运走，可王传林远在千里之外的雍州。况且莫天扬早就和他们打过招呼，暂时不要透露酒的来源。
现在居然有人指名道姓要来买他酿的屠苏，这实在让莫天扬感到意外。“标叔，来的是外地人还是……”
“听口音像是沛川那边的人。”
莫天扬摇摇头，心里琢磨：难道是之前送给王传林他们的那批酒被尝过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那时他还没和王传林正式达成协议，以王传林的为人，绝不会随便把自己供出来。
那会是谁……
“天扬，你觉得那些人是什么来路？”
莫天扬仍是摇头：“这个我也说不准……”
“会不会是王传林他们……”
“绝对不会。王传林他们虽然拿屠苏酒招待过人,但以他们的性子，不会轻易把我透露出去。”
“先别多想了，总之千万不能让他们进酒坊。”
……
晚饭后，莫天扬回到房间，取出一个容器，里面盛着一层乳白色、油脂般的粘稠膏体。
他低头轻嗅，浓郁的药香让他眼中泛起期待——这就是他这几天按照爷爷给的配方，研制出的第一种药膏：“落液无痕”。到底有没有效果,他自己也说不准。
深吸一口气，莫天扬取出一把小刀，一咬牙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看着鲜血涌出的伤口，他忍痛将容器中的“落液无痕”仔细涂抹在伤口上。
下一刻，莫天扬不禁睁大了眼睛——他清楚地感受到药膏传来丝丝凉意，逐渐渗透皮肤，痛感随之减轻；汹涌的血流也慢慢止住。不过几十次呼吸的时间，不知是药膏粘性大还是真的起效，血已经完全止住，疼痛也缓解了大半。
莫天扬又将药膏抹匀，找出纱布将伤口包扎好。他刻意没有进入灵泉空间——毕竟灵泉水功效神奇，一旦沾染，伤口会愈合得太快，反而无法测试药膏的真实效果。
在生物钟的作用下，莫天扬早早醒来。他第一件事就是拆开纱布，随即眼前一亮：伤口已经结痂，疤痕不是常见的紫黑色，而是比肉色略深的颜色，手触碰上去没有丝毫痛感。纱布上除了一些血痕，只剩下一圈浅浅的药膏印迹。
莫天扬深吸一口气，内心仍不敢完全确定“落液无痕”是否真的有效。他洗漱完毕，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整整一天，他都在悄悄关注着伤口的变化，心中满怀期待。他知道，如果“落液无痕”真的有用，刘思雨恢复的希望就更大——灵泉水本身已有奇效，若再配合这药膏，两者叠加，说不定真能创造奇迹。
日升日落，东方再次泛起曙光。莫天扬拆开纱布，发现疤痕颜色微微转深，伤口处传来隐隐的痒意。
在青木村长大的他，小时候没少在雀沟、山口摸爬滚打，受过多少次伤连自己都数不清。但这种痒意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伤口即将愈合的征兆。
他轻轻在疤痕上搓了一下，结的痂随之脱落，露出底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涂抹过“落液无痕”的位置，几乎看不出原本伤口的深度。
看着胳膊上那道浅痕，莫天扬深吸一口气，激动得心跳加速、指尖微颤——“落液无痕”真的有用！刘思雨有希望了！
要知道，这药膏只是用普通井水和蜂蜜配合草药提炼而成。如果改用灵泉水……莫天扬几乎能肯定，效果一定会更加惊人。若是用在刘思雨身上，那结果……
但转念一想“落液无痕”这逆天的效果，他又冷静下来。仅用普通井水就有如此神效，若再加入灵泉水，到时候刘思雨他们问起来，自己该如何解释？
打定主意后，莫天扬开始细细研磨药草。他没有借助任何现代工具，而是选用了最传统的方法——石臼和碾轮，一下一下，力道均匀，仿佛在与这些草木低语。
上午十点多，远处传来救护车急促的笛声。莫天扬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望向窗外，沉默地收拾好研磨到一半的药草。刚走出房门，就见几个医护人员抬着刘思雨进了大院，后面还有人推着一张医用病床。
医护人员安置好刘思雨便离开了。莫天扬看向满脸忧色的胡标等人，低声说：“大家先进去看看思雨吧。”
十几分钟后，众人陆续退出房间，莫天扬才轻轻推门进去。刘成祥和杨丽夫妇神情黯淡地坐在一旁，颜若曦也脸色苍白，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天扬，”杨丽声音沙哑，“思雨从那天起，就再也不肯开口说话了……”
莫天缓步走到床边。几天过去，刘思雨脸上的纱布已经拆除，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只能依稀看见脸部轮廓。
“若曦，专家们怎么说？”
颜若曦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车祸时很多玻璃渣嵌进了思雨的脸……虽然碎片都取出来了，但里面残留的毒素太多，以目前的医疗技术，没有办法完全清除。所以……”
她话未说完，刘思雨忽然出声，声音枯涩得像秋叶落地：“天扬，我已经没有希望了……那天，我真不如就那样死了。”
前几天莫天扬的话曾给她一线光明，可国内最顶尖的专家诊断的结果却亲手将这光亮掐灭。
“思雨！你说什么傻话！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你爸怎么活？”杨丽带着哭音喊道。
刘成祥也深吸一口气，看向莫天扬：“天扬，你之前说你手里有个方子……现在这样子，要不，试试吧？”
莫天扬淡淡一笑，目光温柔地落在刘思雨的面纱上，“来，让我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不要看……”刘思雨下意识地偏过头。
莫天扬却没有停下，轻轻伸手摘下了她的面纱。杨丽、刘成祥和颜若曦都屏住了呼吸——自从拆了纱布，就连他们都未曾真正见过刘思雨的脸，每次试图靠近，都会被她激烈拒绝。
可出乎意料地，刘思雨这一次并没有爆发，只是颤抖着闭上了眼睛，任由莫天扬动作。
原本清丽绝伦的脸庞，此刻布满了狰狞的伤痕。两道深长的伤口像蜈蚣般横亘脸上，将整张脸分割得支离破碎。伤痕处泛着不自然的猩红色，上面覆着蛛网般凹凸不平的疤结。
莫天扬早已心有准备，神色依旧平静。可颜若曦与刘家父母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连最亲的人都露出这样的反应……刘思雨睁开眼，眸中最后一点光采彻底湮灭，只剩一片死寂的灰。
就在这时，一阵清凉忽然触上她的脸颊。
刘思雨微微一怔，发现是莫天扬用手轻轻抚过她的伤疤。
“疼吗？”
她心头一酸，父母都被吓住，他却……
“不怎么疼，只是麻。”
莫天扬点点头，“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片刻后，他端着一个陶制小罐返回。浓郁的药香在房中弥漫开来，直到这时，其他三人才仿佛回过神来。杨丽流着泪，想摸女儿的脸却又不敢，哽咽得说不出话。
“天扬，这是……？”
“这是我调制的药膏，叫‘落液无痕’，能祛疤生肌美颜。”
“莫天扬，没用的……”刘思雨声音低哑，“那些专家给我用了不知多少进口特效药，一点用都没有。”
莫天扬只是摇摇头，“不试一次，怎么知道？”
说着，他挽起袖子。这一刻，不仅刘思雨，连旁边的三人都看清了他小臂上缠着的纱布。
“你的胳膊……”刘思雨盯着他，泪眼盈眶，声音里带着心疼。
莫天扬轻轻拆开纱布，露出一道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的伤痕。
“这是我为了试药划的。只用了两天多，就恢复成这样。”
“真的？”
他点点头，拿起药罐，“我来给你上药，你感受一下。如果不行，我还有其他方子。”
他竟然为她这样试药……刘思雨怔怔地看着他，心底最后一道防线悄然融化，终于不再抗拒。
一旁的颜若曦静静望着这一切，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药膏敷上脸颊的刹那，刘思雨轻轻哼了一声。杨丽他们顿时又紧张起来。
“思雨？是不是疼？忍一忍……”
“不疼……”她低声说，“凉凉的，很舒服。”
“那就好，好好配合天扬，说不定……真的有奇迹。”
药膏涂完不过几分钟，刘思雨就感到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痒。她咬住嘴唇，一声不吭地忍着。
半小时后，那灼热感渐渐消退，重新化作一片舒缓的清凉。她长长舒出一口气，轻声说：“好舒服……我有点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