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扬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都哄笑起来。王喜山一行人却满脸尴尬，他们心里也清楚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不过是想借机抬高点豆芽的价格。
“王喜山，天扬这么对你们，你们还真是没皮没脸！就你们这样的,天扬当初真不该帮你们！”
“就是！嫌人家给得少，有本事自己拉出去卖啊！天扬好心帮你们联系买家，你们倒好，反过来找天扬麻烦，真是没吃上羊肉还惹一身骚！”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让王喜山几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本只想多赚一点，没想到竟引起了众怒。
“天扬，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多卖点钱。”王喜山讪讪道。
莫天扬摇摇头：“喜山叔，我刚才都说了，人家买家也要核算成本。你们可以去浅驼或者沛川打听一下店面租金,再看看雇一个工人要多少工资。如果还觉得吃亏，大伙可以合伙开一家专卖店。”
“那得多少钱啊？”
“小一点的铺面算下来要七八万，大的十几万、二十几万都有。”
一群人听得直咧嘴：“我们哪来那么多钱？这得多久才能回本？”
“这就是做买卖的风险。”莫天扬耐心解释，“豆芽不比土豆，一旦隔夜就卖不出价。别光看人家卖多少钱，人家赔钱的时候你们又没看见。”
他转向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问道：“你们以前外出打工，一天能挣多少？”
“八九十，好点一百来块吧。”
“现在呢？”
“纯收入七八十,好的时候能上一百。”
“一天一百块，还能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不比在外打工强？先慢慢做着，等发展起来再扩大规模。只要把名声打出去，赚的肯定比现在多。”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我给你们三块二毛二！”
所有人都愣住了，转头看去。莫天扬不由得皱眉——只见莫栓带着十多个吊儿郎当的青年走了过来。
莫栓的为人，外村人或许不知，但王喜山他们再清楚不过。几人面面相觑，眼神闪烁。莫栓每斤多给一毛，按一天一千斤算，就是多一百块，这诱惑实在不小。
莫天扬将王喜山几人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里咯噔一下，却不好多说。毕竟他和莫栓积怨已深，此时开口不但会惹莫栓不满，连王喜山他们都会反感。
“标叔，咱们回去。”莫天扬转身道。
胡标看了看王喜山几人，欲言又止。但在莫栓狠厉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摇摇头，跟着莫天扬往回走。
“栓子，你真给三块二？”王喜山迟疑地问。
莫栓盯着莫天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喜山叔，走，去你们那儿看看，咱们好好商量。”他又转向那些外村的豆芽养殖户：“有兴趣的也一起来！我给的价绝对比他高。你们怕是不知道，他和卖家暗中有来往，每斤都要抽成呢！”
已经走出十几米的莫天扬脚步一顿，但随即摇摇头，继续朝楼房走去。
“天扬，他就这么污蔑你，你……”胡标气得直哆嗦。
“标叔，就他那种人，有一句人话吗？多说他一句都是自贬身价，别理他。”
“可王喜山他们……”
“都不是小孩子了。更何况喜山叔他们知道莫栓是什么人。要是咱们说三道四，反倒显得我不让人家赚钱似的。”
快到晚上时，胡标沉着脸从外面回来。正在和刘成祥、颜若曦聊天的莫天扬见他神色不对，下意识皱了皱眉。
“标叔，王喜山他们……”
“他们来找我，说决定把豆芽卖给莫栓。除了王喜山他们，和咱们签合同的还有十四家也要跟莫栓合作。”
莫天扬苦笑着摇摇头：“王喜山一向精明，怎么突然糊涂了？”
“不清楚。按王喜山的说法，莫栓也答应一次一结。”
“三块二毛二？”
“对。”
莫天扬深吸一口气：“但愿这次他们别再被莫栓给骗了。”
“可他们和你是签了合同的，他们怎么能……”
“算了吧，”莫天扬摆摆手，“合同里有条款，如果有人出价比我们高，他们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那张学涛那边怎么办？”
“没事，回头我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莫天扬无私帮助王喜山等人赚钱，可他们却为了一毛钱的差价转头就与莫栓合作，这事在村里乃至十里八乡都引起了热议。多数人都认为王喜山他们做得不地道，毕竟他们能光明正大地赚钱，全靠莫天扬的帮助。
不过也有人持不同看法，认为莫栓出价更高，王喜山他们想多赚点无可厚非，错在莫天扬给价不厚道。
莫天扬自己倒没太往心里去，毕竟谁都想多挣点钱。他只是隐隐担心，王喜山他们可别被莫栓给骗了。
这天晚饭后，莫天扬问胡标：“标叔，王喜山他们那边最近怎么样？”
“莫栓那边倒是一次一结，从不拖欠。剩下那几家也有点动摇了。”
莫天扬皱了皱眉。豆芽能赚多少他心知肚明，莫栓的为人他更清楚。按莫栓的收购价来算，他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见莫天扬神色凝重，刘思雨关切地问：“天扬，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莫天扬点点头：“是有点蹊跷。宏利，你这几天去涛哥那边，他没说什么吗？”
陈宏利摇摇头：“虽说豆芽供应量少了，但他那边还是忙得不可开交。按他的说法，莫栓的豆芽都直接送到酒店了，和他没有冲突，所以……”
“原来如此。”莫天扬说着，目光投向一旁沉默的王海龙。王海龙会意，轻轻点了点头。
“不管他们了，能赚到钱总是好事。”
曹勇冷哼一声：“天扬，我早就说过，王喜山他们就是一群白眼狼！前几天对你点头哈腰的，看看现在，一个个鼻孔朝天，看人都用眼角瞟。看见那几个货我就来气！”
“勇叔，没必要动气。”
“宏利，咱们的黄瓜、豆角卖得怎么样？”
“抢疯了！有钱人都得排队买。涛哥每天接电话接到手软，今天还问西红柿、茄子、辣椒什么时候能上市呢。”
“温室就这么大，多亏了陈教授指导，每种作物挂果都特别多，这才能分一些过去。”
两天后，在温室里，胡标看着开始泛红的西红柿，问道：“天扬，这西红柿一开始转红，最多一个星期就能熟了。你打算定什么价？”
“冬季蔬菜价格本来就不低，普通西红柿都要五六块，咱们这是无公害的，最少也得八九块吧。等我回头和张学涛商量一下，看看他的意见。”
正说着，手机震动起来。莫天扬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眼神微动：“海哥，有事？”
“天扬，你来一趟。”
“标叔，我出去一下。”
来到王海龙的住处，莫天扬直接问道：“怎么样？”
“天扬，莫栓果然在搞鬼。”
莫天扬脸色一沉：“他怎么搞的？”
“他从别处收购了用养殖箱种出来的廉价豆芽，掺进从王喜山他们那里收来的豆芽里。我们调查了一下，他每天从王喜山他们手里收购两万四千多斤，但送到酒店、饭店、宾馆和超市的豆芽足足有三万多斤。”
莫天扬瞳孔一缩。他早知道莫栓不会老老实实赚差价，却没想到这人渣竟敢以次充好，用低价豆芽冒充高价货。一天就是五千多斤的差价，算下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个王八蛋，真把顾客当傻子糊弄！”
“天扬，要不要把这事捅出去？”
“不用，”莫天扬冷静下来，“这几天一直相安无事，他应该已经赚了不少。莫栓这种人贪得无厌，迟早会自作自受。我们暂且静观其变。”
“对了，沛川那边的情况如何？”
“林耀东这个人虽然手段狠辣，但确实有几分本事。他负责的那片业务已经稳定下来，林氏集团的危机也基本解除了。不过这段时间失踪了好几个人，都是和林氏集团有过节的人。”
莫天扬眼神一凝：“是林耀东干的？”
“警方正在调查。这个林耀东身边有高手，他似乎已经察觉到我们在暗中调查他。”
“海哥，如果他不主动针对我们，就暂时停止对他的调查。”
“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想息事宁人，他却未必这么想。林建明的死都能让这么多人失踪，更何况……”
“他身边那些人是什么来路？”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本地人。有几个看起来像是东南亚一带的，很可能是雇佣兵。”
莫天扬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这么说，那些失踪的人很可能已经……”
“对。如果真是雇佣兵，他们做事毫无顾忌，只要雇主给钱，什么脏活都敢接。另外，林耀东好像在暗中调查王传林他们。”
“派两个人去保护王传林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出事。”
“这个没问题。我现在担心的是，一旦林耀东发现王传林在销售屠苏，很可能会顺藤摸瓜查到你这里来。”
莫天扬沉默片刻，目光变得深邃：“该来的总会来。既然躲不过，那就做好准备迎接吧。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确保身边的人安全。”
王海龙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还有一件事，林耀东最近在沛川郊区买下了一大片地，据说要建一个大型农产品加工基地。我怀疑他是冲着你的新品种来的。”
“看来这场较量，是避不开了。”莫天扬望向窗外，夜色中的青木山轮廓隐约可见，“不过既然要斗，那就看看谁笑到最后。”
月光洒落在他的脸上，映出一双坚定而睿智的眼睛。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他必须守护的不仅是自己的事业，还有身边每一个信任他的人。
而青木村的夜晚，依然宁静如常，只是在这平静之下，暗流正在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