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还缠着绷带的王喜山看向钱凡，声音洪亮：”小钱，还犹豫啥？十万块别说这片戈壁滩，就是在浅驼都能承包上千亩好地。天扬这是真心实意想帮村里渡过难关啊！”
王喜山这一带头，其他村民纷纷附和：
”说得在理！十万块在浅驼那边都能包几百亩水浇地了，咱们这片连草都不长的戈壁滩,天扬肯出这个价，那是真心为村里着想。”
”就是，除了天扬，谁还愿意在咱们这穷地方投这么多钱？”
......
听着村民们的议论，钱凡心里也在飞快地盘算。其实他内心早就愿意了，只是还想争取更多利益——毕竟承包费越高，他能从中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钱凡故作沉吟，”那就举手表决吧。”
话音未落，不仅普通村民,就连村支委的成员们也齐刷刷举起了手。全场唯一没有举手的，只有脸色铁青的莫栓。
”好，莫天扬，既然大家都同意，那片戈壁滩就承包给你了。”钱凡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如果你没有其他意见，明天就来签合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请讲。”
”如果要承包，至少要承包二十年,而且每年的租金必须提前支付给村委。”
莫天扬淡然一笑：”行。不过我也有三个条件。”
”你说！”钱凡迫不及待地追问。
”第一，那片戈壁滩属于青木村集体所有。明年正好是第三轮土地承包开始，我要将承包期延长到七十年。在此期间，如果我要转包或转让，村里不得干涉。”
”七十年？”钱凡喜出望外。这么长的承包期，意味着村里能稳定收入七百万元，这在他的政绩上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二，承包范围内的一切资源，包括地下水资源，都归我支配使用。”
莫天扬这话一出，不仅其他村民，就连莫栓都在心里窃喜。谁不知道那片戈壁滩寸草不生，哪来的什么水资源？钱凡立即点头：”可以！”
”第三，”莫天扬环视在场的村民，”我的地我说了算。村里不要想着往我这里安插人手。我会优先雇用本村人，但用人的标准大家都清楚。”
这三个条件在钱凡看来简直求之不得，他当场拍板：”好，就这么定了！”
”等等！”胡标急忙拉住莫天扬，”天扬，你再好好想想，那片戈壁滩根本不值这个价......”
莫天扬轻轻拍了拍胡标的手背，目光坚定：”标叔，我心里有数。”
签约的消息短时间就传遍了十里八乡，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说莫天扬被钱凡忽悠了，有人说他钱多得没处花，还有人猜测他是不是在戈壁滩下发现了什么宝藏。
莫天扬家里，胡标忧心忡忡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众人。陈峰、刘思雨一家三口都愣在那里。
连一直淡定的莫啸也略显诧异。不过老爷子很快恢复了平静，目光重新回到电视上——他知道孙子的想法，借着这一次承包拿下青木山下的戈壁滩不过是提前布局罢了。
”莫叔，趁着合同还没签，您劝劝天扬吧。”胡标焦急地说，”那可是每年十万，七十年就是七百万。要是真签了，这七百万就等于白白送给村里了。”
莫啸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孩子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这把老骨头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几分回忆，”再说，那片戈壁滩早年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天扬真能让它恢复往日的生机，那里就是个聚宝盆。”
胡标和刘思雨等人面面相觑：”莫叔，您说的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莫啸意味深长地说，”既然他决定要承包，肯定有他的打算。”
“天扬，你真的有打算。”
”标叔，那片戈壁滩是村里的集体资产，一千五百多亩一年十万承包下来，这个价格其实很合理。”莫天扬语气平和地解释道，”虽然我暂时还没想好具体要怎么开发，但眼下搞养殖确实需要场地。养猪倒还好说，养羊就需要大片的地方了。”
”可也用不着那么大的面积吧？”胡标仍有些不解，”十万块就为了建个羊场，这投入是不是太大了......”
莫天扬淡然一笑：”那片戈壁滩虽然看起来贫瘠，但您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和宏利他们常在那里玩耍，很多地方其实是有土壤的。只要肯下功夫改良，戈壁滩也能变成良田。我虽然现在能力有限，但正好趁着明年积雪融化时，选些地方撒些苜蓿种子，这样......”
胡标在青木村当了大半辈子村支书，对那片戈壁滩再熟悉不过。他立即明白了莫天扬的用意：
”天扬，你是想借着这场大雪的融水，在戈壁滩上种植苜蓿？”
”正是。”莫天扬点头，”戈壁滩上乱石虽多，但只要能有三分之一的面积种出苜蓿，这十万块就不算白花。”
”还是你们年轻人有见识啊！”胡标感慨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还真没你想的这么长远。我明白了。”
”那就麻烦您先找几个可靠的人，将来专门负责猪羊的养殖。”莫天扬继续说道，”您对戈壁滩最熟悉，等合同签好后，还得请您带人去把界桩都栽好。”
第二天一早，莫天扬和胡标来到大队部。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
钱凡办公室门口特意摆了几张办公桌。见到莫天扬和胡标到来，钱凡立即从办公室出来，身后跟着二十多个连胡标都不认识的人，其中几个还扛着摄像设备。
”莫天扬，你来得正好。”钱凡满面春风，”合同已经准备好了，你看看要是没问题，咱们就签了。”
莫天扬接过合同，转手递给胡标。他自己对这些条文不太在行，但胡标当了这么多年村支书，对合同应该很熟悉。
趁着胡标审阅合同的工夫，莫天扬打量着钱凡身后的那些人：”这些是......”
”都是乡里、县里来的领导，还有电视台的记者。”钱凡一一介绍，”这几位是国土资源、水利、矿产部门的监督员。”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你就是莫天扬吧？我是水利局的王恒。今天我代表水利、国土、矿产和林业部门，对你承包戈壁滩一事进行监督。”
”监督？”莫天扬微微皱眉。
”没错。”王恒正色道，”你承包的戈壁滩约有一千五百多亩，后续开发中如果要使用地下水，必须到我局审批。另外，矿产资源、林业资源都属于国家所有，你在戈壁滩上只能进行种植和养殖开发。”
莫天扬摇头道：”那片戈壁滩上也没几棵树吧？至于矿产资源，我就是一个普通农民，没那个想法。不过既然要开发，建些必要的设施总可以吧？”
”这个当然可以。”王恒点头，”合同里已经写明，用于非商业目的的建筑物可以适当修建几处。”
”那我院子里的那口井？”
”我们研究过了，考虑到你要搞种植，县里也有扶持青年返乡创业的政策，你院中的井不在管控范围内。”王恒话锋一转，”但如果你要在戈壁滩上打新井，就必须先到水利局申请。”
”这个没问题。”莫天扬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我要说明一点，戈壁滩既然是我承包的，在承包期内如果发现任何矿产资源，都不得进行开发。若要开发，必须给予我投入资金百倍的补偿。这一条必须写进合同。”
王恒与身边的中年人对视一眼，对方微笑着点头：”这个可以接受。”
”天扬，”胡标这时抬起头来，”合同我看过了，只要把你刚才说的那条加上去就行。”
钱凡连忙应道：”我这就去补充。”
几分钟后，钱凡拿着重新打印的合同走出来，难掩激动之情：”莫天扬，这可是青木村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承包合同。”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式三份的合同铺在桌上：”七十年，每年十万，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现在有乡里、县里的领导监督，还有各部门代表和记者在场，一旦签了字就具有法律效力，你可要想清楚了。”
莫天扬淡然一笑：”没问题。合同签完，下午我就把第一年的承包费打到村委账户上。”
胡标再次看了一遍合同，看完之后对着莫天扬点头，莫天扬深吸口气，“钱书记，可以了。”
签约仪式在众人的见证下顺利完成。当莫天扬在合同上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闪光灯将这一刻永久定格。
钱凡握着莫天扬的手，笑容满面：”天扬，恭喜你啊！希望这片戈壁滩能在你手里焕发新生。”
莫天扬平静地抽回手：”钱书记放心，我会让这片土地证明它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