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墨玉令牌,目光扫过妖王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妖物。
有的鳞甲上面,还沾着村落的血污。
有的獠牙间,挂着未嚼烂的布条,分明是刚从屠戮现场折返。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声音像淬了冰:“妖王这出戏,演得倒是比山精的皮影戏还真。”
妖王猛地捶了下石座,青灰色的妖气,在周身翻涌,眼眶却瞬间泛红。
“墨统领这是何意!我妖门虽修的是异类道,却也知‘唇亡齿寒’!”
“暗盟要的是龙脉灵力,我妖门岂能独善其身?”
“可那吴邪妖道……”
他突然哽咽,爪子死死的,攥住石座边缘。
“前日我派去,刺探的赤练蛇,回来时只剩一张蜕皮。”
“鳞片上全是道家真火,灼烧的痕迹!”
“那等威力,我门中弟子去多少,便是填多少啊!”
站在墨玄身侧的魔王,突然嗤笑一声,抬手掀开身后的布囊。
里面滚出几颗,沾着符纸灰烬的妖丹。
“妖王说的是这些‘弟子’?”
他拾起一颗,布满裂纹的狼妖内丹。
“方才在西边村落,这畜生一口咬断了,三岁孩童的脖颈,倒是没见它怕过‘道家高深’。”
妖王脸色骤变,随即又换上,痛心疾首的模样。
“竖子无知!那是旁门小妖,不知天高地厚!我正教他们收敛凶性,怎料……”
“收敛?”墨玄向前一步,墨玉令牌陡然亮起暗光。
妖王身后的妖物们,顿时如遭重锤,齐齐跪倒在地。
“暗盟给你的‘投名状’,是让你荡平铜陵百里的生灵,好引吴邪现身。”
“你却想借他的手,替你清除门中,这些不服管教的杂碎。”
“顺便卖我暗盟一个‘力不从心’的人情,妖王,你这算盘打的,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
妖王浑身一颤,妖气瞬间萎靡下去。
垂首时,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却又很快被哀求取代。
“墨统领明鉴!我怎敢欺瞒大人?只是……”
只是吴邪的‘锁妖阵法’,专克我等本体,若真拼尽全力,怕是连给墨统领,当先锋的资格都没了啊!”
他膝行几步,爪子按住心口,“我愿将妖门至宝‘血魂珠’献上。”
“只求墨统领宽限三日,容我整顿门中精锐,届时定当……”
“不必了。”墨玄打断他,转身望向铜陵方向。
那里正有淡淡的金光,冲天而起,“吴邪已经察觉了。”
他抬手一挥,暗死气如潮水般,漫过妖王周身。
“你不是怕弟子折损吗?那就让这些‘旁门小妖’再去闯一次。”
“活下来的,算你门派的精锐,死了的,正好给吴邪添把堵。”
妖王僵在原地,看着那些刚从屠戮中,归来的妖物,被暗死气裹挟着。
身不由己地冲向铜陵,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嘶吼。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墨玄冰冷的目光,那眼神里哪有半分犹豫。
分明是早就看穿了,他的伎俩,却故意将计就计。
用这些炮灰的命,既试探了无邪的实力,又敲打了他这个,心怀鬼胎的“盟友”。
“墨统领……”妖王的声音干涩发颤。
魔王在一旁补刀:“忘了告诉你,方才那颗狼妖内丹,是吴邪特意留着给你的‘回礼’。”
“他说——‘妖心不正,留之何用’。”
妖王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看着铜陵方向的金光,越来越盛。
夹杂着妖物的惨叫,和道家法咒的轰鸣,妖王终于明白。
“自己这场苦情戏,还是演砸了。”
而暗盟要的,从来不是他的“诚意”,而是他妖门,彻底沦为炮灰的“死心”。
妖王捏着传音符的指节泛白,密室里的烛火,被他周身翻涌的妖气,搅得忽明忽暗。
方才在墨玄面前,强装的怯懦褪去,现在只剩下,咬牙切齿的狠厉。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暗盟设下的陷阱。
可妖门如今夹在,暗盟与魔王之间,退一步是被暗盟碾碎。
进一步则可能,被吴邪剿杀,竟连半分,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传音符上的妖纹,渐渐黯淡,妖尊那道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仿佛还在密室里回荡。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妖王低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自嘲。
他抬手抹去唇角,残留的血渍(方才被墨轩的暗魔气所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墨玄老贼,真当我妖门是砧板上的肉?”
他转身走向密室深处,那里立着一面水镜,镜中映出妖门营地的全貌。
数千妖物,正聚集在广场上。
有的磨爪擦牙,有的舔舐伤口,看向他的眼神里,既有畏惧,也有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