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正在透支，最后的生机，可他不能停。
法阵中的光点，越来越密，有的钻进黑子背上的伤口，让那里的血肉，开始缓慢愈合。
有的缠绕住，宗老的手腕，稳住了他涣散的灵力。
还有的落在那些，奄奄一息的同事身上，让他们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
可吴邪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鬓发。
连握着法印的手指，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吴长老……您别耗了……”一个还能说话的队员，虚弱地喊道。眼泪混着血往下掉，“我们……我们撑不住了……”
吴邪没有回头，只是咬着牙，将最后一丝灵力，从内丹中挤出来，注入法阵。
道圣经的经文，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那些晦涩的字句，此刻化作最温柔的力量，顺着法阵，流进每个伤者的体内。
他仿佛看到了，灵异局成立时的场景，宗老拍着他的肩膀说“守护龙脉，就是守护苍生”。
看到了黑子，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紧张得，手心冒汗。
却还是挡在他身前说“大哥我来”，看到了自己带着队员们，笑着说“等这事了了，咱们喝顿好酒”……
这些人，是他的家人，是他的责任。
金色的法阵，突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吴邪猛地咳出一大口血，眼前阵阵发黑，直接栽倒在地。
他知道，自己的内丹，已经到了极限，再撑下去，就算救回了所有人，他也会灵力尽散，魂飞魄散。
可他看着法阵中，那些重新亮起的眼睛，看着黑子艰难地抬起手，对着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突然笑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双手猛地往外一推。
法阵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像一轮小太阳，将整个废墟都照亮了。
这一次，连那些濒临溃散的灵体，都被稳稳托住，噬魂灭仙阵留下的阴寒之气，在金光中，发出滋滋的消融声。
光芒散去时，吴邪的身体晃了晃，双手无力地垂落，法阵的纹路，也随之黯淡下去。
他看着那些，被稳住性命的同胞，看着他们眼中，重新燃起的生机，嘴角终于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然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倒下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龙脉在地下发出的低吟。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激，也带着一丝悲鸣。
吴邪的意识，在黑暗边缘浮沉。
倒下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道刺目的黑——那是黑子。
几个幸存的同仁，正咬着牙架着他的胳膊，可黑子的皮肤，已经像被墨汁浸透。
从脖颈蔓延到指尖，连露在外面的指节，都泛着死气沉沉的青黑。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那双曾经总带着笑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层灰，正一点点失去焦距。
“黑子……”吴邪想喊，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他这才看清，黑子身上的伤，根本不是普通的物理创伤。
那是噬魂灭仙阵的阴毒之力，已经侵入骨髓。
自己刚才渡过去的道圣灵力，在那片浓黑面前，像投入火海的纸片，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原来……道圣的威压，在这种蚀骨的阴毒面前，早已失效。
他心头猛地一沉，比内丹亏空的疼痛更甚。
刚才拼着性命，催动灵力，以为能护住所有人，却偏偏漏了，离自己最近的兄弟。
黑子背上的伤口，还在渗着黑血，那些黑血滴落在地上。
竟将青砖，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可见那阵法的邪力有多霸道。
“大哥……别管我……”黑子突然艰难地，动了动嘴唇。
声音嘶哑得，像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
他想抬起手，却发现胳膊，已经僵硬得不听使唤。
只能任由那片黑色，继续往上蔓延，吞噬着最后一点，属于活人的气息。
吴邪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连转动眼珠都觉得费力。
他知道自己，已经耗尽了所有，道圣境界的灵力。
在经脉里彻底沉寂，丹田内的内丹，只剩一层空壳，连指尖都再发不出一丝金光。
刚才为了调试法器，强行催动法阵，他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把自己这副“铁打的身子”逼到了极限。
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拆开重组过，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
可他还是想再往前挪一点，哪怕只有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