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宗腹地,阴云如铅块般,压在嶙峋的峰巅。
血色月光透过缭绕的瘴气,将宗主大殿浸染得,宛如幽冥鬼蜮。
天魔君身披玄色蟒纹大衣,半阖的眼皮下藏着,毒蛇吐信般的阴鸷。
指节无意识叩击着,由上古凶兽骸骨,雕成的王座扶手,发出空洞的回响。
三百只毒蟾蜍精的陨落,让他心头泛起,一阵阵刺痛。
那些耗费百年心血豢养的精怪,不仅是他震慑敌手的底牌,更是此次与暗盟墨玄,交易的重要筹码。
“该死的炎夏小道士!”他突然暴怒,掌心魔气翻涌,将案几上的青铜烛台,轰成灰烬。
烛火骤灭的刹那,殿内陷入短暂的死寂,唯有角落里传来,蟾蜍残魂不甘的呜咽。
但很快,他又想起暗盟统领墨玄,那意味深长的承诺。
失传已久的《九幽摄魂典》,还有能号令万妖的“噬魂幡”。
贪婪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理智,损失的阴霾,渐渐被对宝物的渴望驱散。
这时,鎏金殿门轰然洞开,大长老佝偻着身躯,疾步而入。
紫袍上绣着的狰狞鬼面,随着步伐扭曲变形。
“宗主息怒!”他尖细的嗓音里,带着谄媚的颤音。
“三百蟾蜍精怪,不过是蝇头小利!待我们从墨玄大人,手中拿到法器,届时整个炎夏边境,都将沦为我宗的狩场!”
其余几个长老,也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吹捧起来。
“宗主通天彻地之能,区区损失不过是为霸业铺路!”
“墨玄大人看重的正是宗主的魄力,此番合作,必将名震三界!”
谄媚声浪如潮水般,将天魔君淹没,他的嘴角,勾起扭曲的弧度。
眼中疯狂的欲望,几乎要喷薄而出。
殿外的罡风,拍打着殿门,发出阵阵呜咽,仿佛在警示,即将到来的危机。
而此刻的天魔君,早已迷失在权力,与贪欲的漩涡中。
他猛地起身,袍角扫落案上,堆积的战报。
那些关于炎夏军人的伤亡数据,在他眼中不过是,自己达成目的的必要代价。
“传令下去,全宗修整!”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明日与墨玄大人会面,本宗主定要将那妖术宝典,与法器一并收入囊中!”
说罢,他大踏步走向后殿,全然不知,在几里之外的深林密处。
一队背负古剑的身影,正凝视着妖魔宗方向。
那人周身杀意,如实质化的烈焰,在夜空中,撕开一道猩红的裂痕。
吴邪,正带着十九名烈士的遗愿,踏上复仇之路,而天魔君的黄粱美梦,即将在血色黎明中,彻底破碎。
妖魔宗深处,天魔君斜倚在由万妖骸骨,堆砌的王座上,猩红幔帐如凝固的血瀑,垂落四周。
他正将一枚,闪烁幽光的玉简贴在额前,贪婪读取着暗盟,许诺的法器秘辛。
嘴角涎水,几乎要滴落在蟒纹大衣上。
殿外传来毒雾翻涌的声响,却被他当作庆功的序曲,浑然不觉百丈之外,一道裹挟着滔天怒意的剑气,已劈开浓重瘴气。
吴邪背负的“镇魂”古剑,正剧烈震颤,剑身上镌刻的二十八星宿图,渗出缕缕血丝。
他望着妖魔宗上空,盘旋的食腐鸦群,想起边境哨所,那十九具化作,黑紫色的战士遗体。
那些年轻的面容,生前最后一刻,还紧握着,染血的钢枪。
吴邪指节,捏得发白的瞬间,腰间悬挂的残血海螺,突然发出悲鸣。
这枚曾饮过上古战神精血的至宝,竟主动感应到,主人的杀意。
“惊蛰小队,结北斗困魔阵!黑子,你带玄甲卫从侧门突破。”
吴邪话音未落,周身道力已凝成实质,九重天罡符文,在脚下轰然展开。
随着残血海螺,发出震碎云层的嗡鸣,方圆十里的空气,突然扭曲。
那些巡守的妖魔宗弟子,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
指甲缝里渗出黑血,瞳孔里映出自己,逐渐透明的躯体。
黑子暴喝一声,玄铁长枪划过,妖异的弧光。
枪缨扫过之处,十一名守卫的脖颈,绽开冰晶状的裂痕。
头颅尚未落地,躯体已被长枪,击成齑粉。
温热的血雨,溅在吴邪苍白的脸上,他却连眼皮都未眨动。
只是缓缓抽出古剑,剑刃与空气摩擦,发出龙吟。
这场为十九位英魂,讨还公道的复仇,才刚刚拉开序幕。
在墨玄暗红的琉璃茶盏中,倒映着妖魔宗弟子,拼死作战的惨烈画面。
他指尖摩挲着,鎏金茶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