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道基里藏着龙气,命格早被天命划了红线,怕是不止道王境的造化。”
宗老闻言斜睨他一眼,拐杖重重顿在青砖上。
“要你这秃驴多嘴?”话音未落,殿外菩提树枝条,突然无风狂舞。
吴邪只觉后颈的道纹,一阵发烫,竟与宗老腰间玉佩,一凡高僧臂钏同时共鸣。
一凡法师低笑一声,目光扫过吴邪肩头,念珠尾端的佛骨舍利,突然渗出金光,将他道袍下隐现的煞痕轻轻熨平。
“故人之孙?”高僧捻起茶盏的动作一顿,茶汤里突然映出,三十年前玄门大劫的画面。
“血魔宗主爪下,抱着婴儿狂奔的道王修士。”
宗老猛地将茶盏蹾在案上,震得杯盖跳起三寸。
“轮得到你翻旧账?”两人对视间,殿内道力与佛光,轰然相撞。
却在触及吴邪时,化作暖流,将他丹田翻涌的灵力,悄然抚平。
吴邪望着两人眼中,交错的复杂神光,忽觉道袍下的玉佩,传来灼痛。
他想起爷爷临行前,塞给自己的半片龙鳞。
此刻正与宗老袖中的残片,高僧念珠上的鳞纹,遥相呼应。
原来这看似调笑的对话里,藏着炎夏守护者们,跨越三十年的...未竟之约。
宗老与一凡高僧,在万佛宗盘桓三日,每日不过对坐品茗,手谈黑白,棋盘落子声,在禅房里荡出空谷回音。
吴邪隔着竹帘望去,见宗老执黑棋时,总爱敲着棋盘沉吟。
而一凡法师捻白棋的指尖,总带着三分佛光,两人落子的节奏竟暗合《太极玄清道》与《金刚伏魔功》的运功韵律。
第三日午后,菩提树下的棋局终了。
宗老忽然将最后一颗黑子,拍在天元位,震得整副棋盘嗡鸣。
棋盘木纹里渗出的道力,与佛光交织成网,在青砖上投下,太极与卍字的重叠虚影。
一凡法师看着满盘皆活的棋局,忽然低笑出声。
袈裟袖口滑出的佛骨舍利,与宗老腰间玉佩同时爆亮,两道光纹在空气中,凝成“护夏”二字。
吴邪立在廊下,望着两人并肩,走向藏经阁的背影。
宗老的龙头拐杖,与法师的锡杖相碰时,竟发出金石交鸣之声。
他想起前日整理茶盏时,见宗老袖口的龙鳞,与法师拂尘上的鱼鳞恰好拼合。
此刻忽然明白:这两个看似斗嘴不合的老人,早在三十年前,玄门血战时就已将命魂,系在一处。
就像这棋盘上,黑白相济的棋子,少了任何一方,都护不住炎夏这盘生死棋。
晚风吹动经幡时,藏经阁顶突然腾起,万千佛光与道气。
吴邪摸着道袍下,隐隐发烫的玉佩,忽然看见琉璃瓦上,倒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
玄门修士与佛门高僧,共执镇邪尺,在龙脉血眼前,布下天地锁。
原来炎夏的守护者,从来不是孤旅,而是像菩提树上的根系,盘根错节地,深扎在这片土地下。
用千年光阴长成...护佑苍生的铁骨脊梁。
第四天清晨,万佛宗的晨钟,刚敲过第三响,菩提树下的石桌上,已摆好两碗清茶。
宗老用龙头拐杖,戳了戳青石板上的棋局痕迹。
茶盏里的雾气,在晨光中凝成太极虚影。
“老秃驴,再不走我的道袍,都要被你这佛光,熏成袈裟了。”
一凡高僧捻起最后一粒白子,落在棋盘边角,整副棋局突然泛起金光。
将宗老的黑子,尽数盘活。
“老东西倒是会挑时候走,”他目光扫过石桌,茶渍竟在桌面显出“护佑”二字。
“东海归墟的鲛人王该醒了,你那半片龙鳞再不带去,怕是要锈在袖筒里。”
吴邪立在廊下,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斗嘴,却注意到宗老递出《万佛朝宗阵图》时。
指尖悄悄渡了道灵力过去,而一凡法师,回赠佛骨舍利时,袈裟下的臂钏,也闪过微光。
这看似平常的交接间,道力与佛光,已在暗中完成共鸣,震得檐角铜铃,齐齐奏响《度人经》片段。
“回去告诉黑子,”高僧忽然转向吴邪,念珠尾端的鳞纹,与他道袍下的玉佩相触。
“玄铁枪要沾过龙血,才够锋利。”
话音未落,宗老突然拽着吴邪,走向直升机。
拐杖在青石板上,刻出北斗步法:“别听他瞎掰,鲛人眼泪,比龙血更顶用!”
旋翼搅碎晨雾时,吴邪从舷窗望见,山门前的一幕。
一凡高僧的锡杖,与宗老的拐杖,相抵成十字,两道光纹在交汇处爆成星芒。
将整片万佛山的佛光,与道气都引向东海方向。
他这才惊觉,两人笑骂间,藏着玄门与佛门的千年默契。
就像棋盘上,最后那粒盘活全局的白子,看似随意落子,实则早已为炎夏的守护布下...纵横四海的暗棋。
此刻机舱内,宗老摸着袖中,刚换来的鲛人令,忽然低笑:“那老秃驴当年抗魔时,可是拿佛光,把血魔烧成了灰。”
吴邪望着老人鬓角,新添的霜白,想起方才高僧袈裟下,若隐若现的旧伤。
突然明白:有些离别从不是结束,就像万佛宗的钟声,与灵异局的符鸣。
终将在东海归墟的浪涛里,汇成护佑炎夏的,又一曲战歌。
宗老领着吴邪踏上海礁时,潮声里突然混着,低沉的龙吟。
随行的引灵护卫,将玄铁锚抛入海中,锚链入水处,泛起幽蓝荧光。
那是鲛人,布下的水幕结界。
潜艇切开海面下的暗流,钛合金艇身,与水幕摩擦时,竟映出万千游动的光点,如同坠入了银河深处。
不知航行了多少时辰,潜艇突然减速,舷窗外的海水,由墨蓝转为剔透的青绿。
宗老指着前方,泛起的光晕:“到了。”
话音未落,艇首破开一层,琉璃般的水膜,海面骤然开阔,一座被白雾缠绕的小岛,浮出浪尖。
岛上古松悬着珍珠串成的雾凇,每颗珠子,都凝着半滴未坠的水光,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虹芒。
“来了?”苍老的嗓音从雾中传来,一艘乌木船,自白浪间漂出。
船舷没刻一根铁钉,却用珊瑚枝,拼成太极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