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迅速屏住呼吸,闪身躲到了门后堆积的杂物后面。
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跃出胸膛。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就要走到门口。
是高淑婷的心腹大丫鬟翠环的声音。
“……夫人气得不轻,二少爷这次是彻底疯了……”
“快去看看,别真闹出什么事来……”
声音渐行渐远。
桂嬷嬷和宝珠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后怕。
桂嬷嬷不敢再耽搁,连忙继续翻找。
终于,她的指尖触碰到了箱底一块松动的木板。
找到了!
城西,废弃驿站。
夜色如墨,将断壁残垣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只有偶尔几声虫鸣,更衬得此地荒凉可怖。
驿站周围的密林深处,以及破败的屋顶、墙角阴影中,一道道黑影如同蛰伏的猎豹,悄无声息。
他们是容柯樾精心挑选的府兵和暗卫,个个身手矫健,经验丰富。
冰冷的兵器握在手中,闪烁着幽微的寒光。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通往驿站的唯一小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声的肃杀与紧张。
风吹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魅的低语。
陷阱已经布好,只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山寨,聚义厅。
灯火摇曳,映照着周当家阴晴不定的脸。
杜三娘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巨大的饵料,诱惑着他,却也让他心生警惕。
这批“新货”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会不会是国公府那边设下的圈套?
可若是真的……那价值不菲的描述,又让他无法轻易放弃。
富贵险中求。
干他们这一行的,哪次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反复思量之后,贪婪最终战胜了谨慎。
他猛地一拍扶手。
“妈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唤来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头目,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彪形大汉。
“刀疤刘,你带几个机灵点的好手,去城西废弃驿站走一趟。”
他压低声音,仔细叮嘱。
“记住,只验货,不交易。”
“看清楚对方的底细,确认货没问题。”
“最重要的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周围情况不对,立刻撤!保命要紧!”
周当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要是真有人敢耍花样……”
刀疤刘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当家的放心,弟兄们省得。”
“要是真有不开眼的,就让他们尝尝老子的刀!”
他领了命令,点了几个精干的手下,悄然下山,朝着城西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越来越深沉。
一场无声的较量,即将在那片废弃的驿站,拉开序幕。
静思居。
杜三娘将山寨那边的情况一一禀报完毕,便垂手立在一旁。
沈韵雪听完,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却不自觉地望向荣安堂的方向。
方才宝珠来报,荣安堂那边已是闹翻了天。
容柯哲的突然归来,以及他对高淑婷的激烈质问,无疑是将本就紧张的局面推向了更危险的边缘。
高淑婷如今就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谁也无法预料她会不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
必须加以防范,不能让她伤及府中无辜。
她抬眸看向杜三娘。
“荣安堂那边,加派些人手。”
“不必进去,守在外围,严密监视即可。”
“你也要多留意高淑婷的动静,尤其是她与外界的联系,防止她狗急跳墙。”
杜三娘立刻领命。
“是,少夫人。”
荣安堂内,已是一片狼藉。
容柯哲的情绪彻底崩溃,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嘶吼。
他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高淑婷,那里面翻涌着刻骨的恨意与绝望。
“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恶毒?!”
他想到曦雪惨死的模样,想到自己被设计陷害,落得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眼前这个他曾经敬爱的母亲!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无法呼吸。
这个女人,这个狠毒的女人!
他猛地一挥手,将桌上的茶具狠狠扫落在地。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在压抑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碎片四溅。
他犹不解恨,又抬脚狠狠踹翻了旁边的花梨木椅子。
椅子倒地的闷响,让高淑婷的心脏也跟着重重一跳。
她吓得失声尖叫,脸色惨白如纸,不住地往后退缩,试图远离这个已经陷入疯魔状态的儿子。
太可怕了,他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来人!快来人啊!”
“把他给我拉开!快!”
她惊惶地大声呼喊着,声音尖利,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荣安堂一间偏僻的库房内,光线昏暗。
桂嬷嬷借着外面混乱的掩护,在宝珠的望风下,焦急地在一排落满灰尘的柜子间翻找着。
她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旧木柜后面,她摸索到了一个微小的凸起。
找到了!是一个暗格!
她费力地抠动了几下,一块与柜壁颜色相近的木板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里面果然整齐地放着一叠书信,还有几本薄薄的册子。
桂嬷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夹杂着后怕。
这就是高淑婷的罪证,也是她唯一的活路。
她小心翼翼,甚至带着几分颤抖地将那些东西全部取了出来。
她不敢耽搁,立刻将书信和账本塞给一旁的宝珠。
宝珠反应极快,迅速将东西贴身藏好。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
她们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暂时无人靠近,立刻压低身子,沿着墙角,迅速离开了这间库房。
夜色深沉。
通往城西废弃驿站的山路上,几道黑影正借着夜幕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前进。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汉子,正是周当家的心腹,刀疤刘。
他身后跟着几个精干的喽啰,个个手按兵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夜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太安静了。
这寂静,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越是靠近目的地,刀疤刘心中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他经验丰富,直觉告诉他,今晚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当家的叮嘱还在耳边。
只验货,不交易,情况不对,立刻撤!
他抬手,做了个放慢速度的手势。
一行人脚步更轻,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如同几只谨慎的狸猫,缓缓向着那片黑漆漆的废弃驿站靠近。
每个人都将戒备提到了最高。
静思居。
烛火摇曳,映照着沈韵雪沉静的面容。
宝珠带着一身灰尘,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将怀中藏好的东西双手呈上。
“少夫人,拿到了!”
沈韵雪接过那叠书信和账本,示意宝珠退下。
她坐到灯下,迅速翻看起来。
纸张有些泛黄,上面是高淑婷熟悉的字迹。
一封封信看下来,沈韵雪的脸色越来越冷,眼神也越来越锐利。
高淑婷的所作所为,远比桂嬷嬷口述的还要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