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齐王容显的马车依旧停在僻静处,并未远离。
他靠在车壁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窗框,目光紧锁着不远处的勇国公府侧门。
府里的风波,比他预想的还要有趣。
沈韵雪,容柯樾,太子……每个人似乎都在这浑水中扮演着角色。
就在这时,一道鬼祟的身影从暗影中闪出,快速靠近国公府侧门。
那人穿着普通短打,但头微微低着,帽檐压得很低,动作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警惕。
容显眼神一凝。
这身形步态,与他之前留意到的山寨土匪颇有几分相似。
难道山寨的人,竟敢潜入国公府?
他们要见谁?
容显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中闪过精光。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他轻轻推开车门,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这国公府里,还藏着多少秘密。
东宫,书房。
太子容琠听着内侍的回报,眉头微蹙。
太子妃竟然派人去监视沈韵雪?
真是胡闹!
她难道不知道,现在情况复杂,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打草惊蛇吗?
沈韵雪那边正在调查关键之事,若是被太子妃的人惊扰,坏了大事,该如何是好。
而且,他也不希望沈韵雪因为这些后宅妇人的手段而分心,甚至陷入危险。
他挥手让内侍退下,起身踱了几步。
必须立刻阻止太子妃。
他快步走向太子妃的寝宫。
太子妃见他深夜前来,有些意外,连忙起身相迎。
“殿下怎么过来了?”
容琠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孤听说,你派人去勇国公府了?”
太子妃心中一惊,面上却强作镇定。
“臣妾只是担心三弟妹,派人去看看她是否安好。”
“担心?”容琠冷笑一声,“是担心,还是监视?”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太子妃。
“国公府的事情,自有柯樾和韵雪处理,用不着你多费心。”
“你安分待在宫里,别给孤添乱。”
太子妃被他看得心头发慌,不敢再辩解。
看来殿下已经知道了。
她不明白,殿下为何如此维护沈韵雪那个女人。
但她不敢违逆太子的意思。
“是,臣妾知道了。”
“以后,臣妾不会再派人去了。”
容琠见她应下,神色稍缓。
“记住你的话。”
他没有多留,转身离开了太子妃的寝宫。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太多为好。
勇国公府,静思居。
杜三娘将山寨中的见闻,以及与周当家的周旋,一五一十地向沈韵雪做了汇报。
“少夫人,那周当家虽然表面应承,但疑心很重,奴婢差点露馅。”
“而且,他言语间透露,背后之人势力极大,似乎与朝中某位‘大人’有关。”
沈韵雪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
周当家的反应,印证了她的猜测。
山寨背后,果然不简单。
“那位‘大人’,他可曾透露更多线索?”
杜三娘摇了摇头。
“周当家口风很紧,只是含糊提及,似乎能量不小,连他都十分忌惮。”
沈韵雪沉吟片刻。
能量不小,朝中有人,让山匪头子忌惮……范围可以缩小,但依然难以确定具体是谁。
齐王的可能性最大,但也不能排除其他觊觎皇位的宗亲。
“辛苦你了。”沈韵雪看向杜三娘,“你做得很好。”
“接下来,我们不必急于再去接触周当家,以免引起他更深的怀疑。”
“既然对方如此急切,想必很快会有下一步动作。”
“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同时,加紧调查京中各方势力的动向。”
杜三娘点头应是。
少夫人的心思缜密,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稳妥。
这盘棋,越来越凶险,但也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少夫人,那定金……”
“既然给了,就暂时放在他那里。”沈韵雪淡淡道,“权当是鱼饵。”
“是。”
夜色掩护下,容柯樾如同鬼魅般穿梭在京城僻静的街巷。
他一路小心翼翼地跟踪着户部尚书李德全的马车。
根据之前的线索,李德全今晚会与几个神秘人物会面。
马车最终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宅院后门停下。
李德全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才匆匆闪身进入。
容柯樾隐在暗处,观察着四周。
这处宅院位置隐蔽,守卫看似松懈,实则外松内紧,暗处藏着不少好手。
看来,这里确实是他们秘密联络的据点。
他屏住呼吸,身形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潜入院中。
院内布局简单,几间厢房亮着灯火,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他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凭借着敏锐的听觉,捕捉着零星的对话。
“……银子已经备妥……”
“……务必……万无一失……”
“……时机一到……”
声音压得很低,断断续续,难以听清全部内容。
但仅仅这几个词,已经让容柯樾心头一凛。
他们在密谋着什么?
涉及银两,还提到了时机。
难道与私盐案有关?或者,还有更大的图谋?
他正想再靠近一些,忽然,房门被猛地拉开,一个精壮的汉子走了出来。
容柯樾心中一惊,迅速闪身躲到假山之后。
那汉子警惕地扫视了一圈院子,似乎并未发现异常,转身又回了房间。
好险!
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此地不宜久留。
容柯樾不敢再冒险,准备先行撤离。
就在他准备原路返回时,眼角余光瞥见窗户纸上,似乎掉落了一张纸片。
他心中一动,趁着无人注意,快速上前,将那张从窗缝中飘落的纸片捡起,塞入怀中。
随后,他不再犹豫,迅速离开了这座危机四伏的宅院。
回到书房,容柯樾展开那张纸片。
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字迹潦草,似乎是匆忙间写下的。
“西山,粮草,三日后。”
西山?粮草?
容柯樾瞳孔骤缩。
西山是京郊驻军的营地之一!
他们不仅在交易私盐,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军粮头上?!
这绝不是简单的贪腐!
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他们想……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