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藻,言爷放了话,父债子偿兄债妹偿赌债肉偿,就三天的时间,你自个儿想想怎么办吧。”
“简单来说就是,言爷要你的人,不然你哥哥的高利贷和你爹的医药费……只怕你自个儿解决不了啊。”
沈鱼藻蹲在墙角灭了一根烟。
回想起一个小时前带话人的这两句,高跟鞋踩在烟蒂上的狠劲儿,就跟踩着那位言爷的脑袋似的。
沈惊潮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高利贷欠到七位数也就算了,人居然也让人给扣下了。
她虽然不知道这位言爷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怎么算也不是自己一个三流女演员能得罪得起的。
这是她的命,她活该,但她还不想认栽。
虽然不知道这位阎王爷到底是谁,但她还是提起精神打车出了万年路直奔临安区。
一个是泛着恶臭的贫民窟,另一个却是高楼林立的富人区。
出租车停在一处别墅区门口,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正打算付钱的沈鱼藻,咂着舌头笑道:“小姑娘不错啊,这地方凯子是多。就你这模样,今天绝对能有上钩的!”
沈鱼藻慵懒地将手里的纸币往前座一扔,薄唇一勾就是一股子媚到骨子里的绝美艳丽:“谢您吉言。”
别墅区修建在半山上,沈鱼藻进不去,在外头站了三个小时,这会儿起了点儿秋风,又冷又累。
还好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她来的时候专门换了双平底鞋牛仔裤,这会儿随便往路边儿一坐,也算是休息了。
随着脚边的烟头越来越多,她心里头也越发焦灼起来。
终于,掐灭了最后一根烟是,她的余光里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缓缓驶来。
她连忙站起来,随手将海藻般的波浪卷给束到了脑袋后面,顺手还从包里掏出香水喷了喷掩盖掉了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一张娇媚素颜的样子就像个犯了错等待挨骂的女学生一般。
她没喊人,只是往路边又走了走。
豪车里面的人肯定也看到了她,原本已经从她身边经过又折了回来,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中年女人的脸。
尽管在车里,女人还是戴着墨镜,一挥手便有保镖下车来为她拉开了车门。
沈鱼藻连忙坐了进去,上车前还特地拍了拍在地上坐过的牛仔裤,生怕弄脏车座。
“你来干什么?”
中年妇女衣着华贵,身上手工成衣的面料沈鱼藻甚至都叫不上来名字。
听着她单刀直入的话,沈鱼藻只是盯着她墨镜地下保养得当的脸,语气早没了之前的懒散:“我想跟您借点钱。”
“哦。”
贵妇掏出支票本的动作都优雅贵气,签名用的钢笔能抵沈鱼藻全身上下的家当。
“够了么?”
车子滑入地下车库,沈鱼藻看着递过来的支票上写着十万整的数字,登时鼻子有点酸。
她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呢?
“不够”两个字在喉咙里滑了半晌,怎么也出不了口。
她知道自己跟眼前这个女人的羁绊已经薄弱得不能再薄弱了,即便她们一年才见一两次而已,她还是有一种两个人见一次少一次的疏离感。
“够了。”
沈惊潮的债,要二百万。
“那就好。”
贵妇收起了支票本,宛如一个情绪都被调得刚好的精准机器,说出了沈鱼藻最害怕听到的几个字:“以后你还是少来找我了,毕竟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我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沈鱼藻刚接过支票的手就跟握着一张烧红的铁块儿似的,直发烫。
那种灼热的感觉从手指一路烧到心底,燥得眼睛发酸。
她确实不该来了,毕竟眼前的女人,在十五年前就不属于万年路了。
吸了吸鼻子从车里出来,沈鱼藻连女人完整的一张脸都没看到,轻飘飘地支票压的她手疼。
“好的。”顿了顿,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车里余光都未曾给她的女人,说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