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李岩向前一步，几乎要冲到萧明初面前，“为了12个人，放弃158个人？萧明初，你还是人吗？他们只是普通人，他们就该死吗？”
“是的。”
萧明初的回答，让整个舰桥的空气都凝固了。
“他们该死。”
他看着李岩，也看着舰桥内每一个震惊的船员。
“在文明存续这个最高命题面前，任何不具备唯一性的个体，都可以被牺牲。他们是普通人，意味着他们的知识和技能是可被替代的。而A区的那12个人，他们掌握的技术，是当前人类文明无法复制的孤本。失去了他们，方舟数据库就是一堆无法解读的乱码。我们拿到手的，不是未来的钥匙，而是一座打不开的宝库。”
【说得好！老大！够狠！我喜欢！这才是干大事的样子！抛弃幻想，准备斗争！】系统在脑中吹起了口哨。
“狗屁的‘孤本’！狗屁的‘唯一性’！”李岩的眼睛都红了，“那不是零件，是人！有家人有朋友的人！你的‘理性’就是把人当成物品来计算价值吗？”
“不然呢？”萧明初反问，“用眼泪和情感来做决定？李岩，收起你那廉价的同情心。战争状态下，资源最大化利用是唯一准则。这不是和平年代的伦理讨论，这是决定一个文明是延续还是倒退的抉择。拯救158个普通人，我们得到的是一场自我满足的道德胜利和技术的全面停滞。拯救12个专家，我们失去了一百多个生命，但保住了文明前进的火种。”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的选择，是为地球文明的未来负责，不是为某158个人的生命负责。他们的牺牲有价值，他们的价值，就是为那12个人活下去铺路。”
倒计时归零。
【选择已确认：救援A区。】
【放弃B区。】
序列-001的意念响起，模拟推演进入了最终阶段。
屏幕上，代表B区隔离舱的158个生命信号，在结构坍塌和环境失压的双重作用下，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没有惨叫，没有画面，只有冰冷的数据归零。
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船员都看着那片迅速黯淡下去的生命信号区域，一种无力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们仿佛亲手执行了一场屠杀。
李岩呆呆地站着，身体在微微颤抖。他看着萧明初，那个他曾经愿意托付后背的队长，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
秦瑶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萧灵萱默默地站到萧明初身边，没有说话，但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种支持。
乔森舰长则低下了头，仿佛在为那些逝去的虚拟生命默哀。
【模拟结束。】
【正在进行文明价值评估……】
序列-001王座上的光影闪烁起来。
【选择动机：确保技术传承，延续文明火种。】
【决策逻辑：精英主义，功利主义，绝对理性。】
【情感干扰系数：0.01%。】
【评估结果：在面临存续危机时，能够摒弃无效情感，做出最优资源配置选择。该行为模式具备高度的文明延续性。】
光影的闪烁频率发生了变化，一种赞许的逻辑波动扩散开来。
【第二场试炼：‘选择’。】
【考核评价：优秀。】
【文明潜力‘理性’分值，+1。】
序列-001的评价，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昆仑号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们眼中的一场冷血屠杀，在更高维度的生命看来，是一次“优秀”的决策。
“优秀……”李岩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然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充满自嘲的笑声。
他转过身，不再看萧明初，也不再看主屏幕。
“我需要去冷静一下。”
他没有等任何人的批准，径直走出了舰桥。
萧明初没有阻止他。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承受着来自同伴的疏离，也承受着来自宇宙考官的认可。
他的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因为他很清楚，从他选择走上这条路开始，这种代价，他就必须支付。
而这，仅仅是开始。
序列-001王座上的光影停止了闪烁。
李岩离开舰桥后，那种混合着疏离与道德评判的寂静，让空气的密度都增加了。
【第三场试炼，启动。】
毫无预兆，序列-001的意念再次降临，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昆仑号舰桥。
“警报！检测到望舒基地E-3区能源核心出现超临界反应！”
“能量输出指数增长！预计在十分钟内突破阈值，引发连锁聚变！”
乔森舰长转向控制台，上面的数据已经变成一片代表极度危险的血红色。
【试炼场景：核心能源炉过载。】
序列-001冰冷的说明随之而来。
【事故原因：前序结构性坍塌模拟，引发了实际的冷却剂管道微小裂痕。高维推演的余波在低维现实中造成了物理损伤。】
【当前状态：控制室伽马射线读数超过安全值九千倍。所有远程控制模块、机械单元均已失效。】
“它的模拟，真的损坏了基地？”陆沉面前的数据瀑布疯狂刷新，他试图重写指令，却发现所有通往E-3区的端口都已熔断。
“这是故意的。”萧明初的意念回应。
【老大，这个考官是个疯子！它在测试我们的‘纠错’能力！它自己制造了一个bug，看我们怎么修复！】系统尖叫起来。
【第三场试炼：‘牺牲’。】
序列-001的意念再次确认了考核的名称。
【请在十分钟内，手动关闭E-3区能源核心的紧急物理阀门。】
【否则，考核将因‘场地’被摧毁而提前终止。】
【评估……失败。】
那句“评估失败”带着最终审判的重量，让舰桥内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手动关闭？”乔森舰长的喊声里带着不可思议，“那里的辐射能瞬间杀死任何碳基生命！没有任何防护服能撑过三秒！”
“灵萱，你的‘时空冻结’能隔绝辐射吗？”秦瑶的传音急切。
“不行。”萧灵萱的意念传来，干脆而沉重，“我的力量可以冻结宏观物质和能量的传递，但无法阻止高能粒子穿透。我进去，结果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