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萧明初。
“我受够了。我希望有人能来，毁掉这一切。毁掉这个封印，毁掉这座城市，也毁掉我。”
“我不是来帮你实现愿望的。”萧明初打断他的自白，“我来这里，是为了杀一个人。”
劳伦斯愣住了。
“杀人？”
“一个代号‘叛逆者’的祭司。”
听到“叛逆者”这个词，劳伦斯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他先是茫然，随即是愤怒，最后化为一种深沉的悲哀。
“叛逆者……原来，他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代号。”
“你认识他。”萧明初陈述道。
“我当然认识。”劳伦斯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个将守护者变成电池，将使命变成诅咒，将神圣仪式变成一场巨大骗局的……真正的叛逆者。”
他抬起头，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最后的光。
“他不是我。你找错人了。”
“我要找的，就是他。”
“他就在这里。”劳伦斯突然说道，“他一直都在这里。他享受着这一切，他欣赏着我的痛苦，他才是这个系统的真正核心！”
“他是谁？”
劳伦斯没有直接回答。他伸出手指，指向了那个巨大脉动的封印核心。
“他就是最初从‘门’内泄露出来，被守门人镇压的那个……‘不洁之物’。”
劳伦斯的话音刚落，通道的另一端就传来了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
伊莎贝拉的身影出现在黑暗的入口，她的身后，是两列全副武装的圣殿骑士，他们手中提着一种可以发射实体光矛的炼金武器，封死了唯一的退路。
“叛逆者？”伊莎贝拉重复着这个词，她的发音里带着一种确认猎物后的残忍，“不，他不是叛逆者。他只是一个被污染的工具。”
她的判定落下，不给任何人辩驳的机会。
“而你，劳伦斯，”她转向那个穿着囚服的圣徒，“你主动接触黑暗，与不洁者为伍。你已经从一个工具，堕落成了一个需要被净化的污点。”
“净化？”劳伦斯发出一声干涩的笑，“用那些族人的生命换来的‘神迹’，去洗刷我身上的污点吗？大审判官，你不觉得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本身就是一种亵渎吗？”
“住口！”伊莎贝拉呵斥道，“守护血脉的纯净，是奥古斯都家族的使命！是圣城存在的基石！牺牲是必要的，也是荣耀的！你们这些‘守门人’的后裔，享受着祖先的荣光，就必须承担这份责任！”
“这不是责任，这是诅咒！”劳伦斯的情绪激动起来，“我们不是在守护，我们是在被吞噬！被这个系统，被那个怪物，也被你这种所谓的‘纯净’的偏执所吞噬！”
“看来污染已经深入你的灵魂。”伊莎贝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举起一只手，掌心凝聚起一团纯白的光球，那光芒的密度远超普通圣殿骑士，“我将亲自终结你的痛苦，这是我作为大审判官，能给予你的最后慈悲。”
萧明初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观察着。观察着伊莎贝拉的决绝，观察着劳伦斯的绝望。
现在，他开了口。
“你的目标是我。”
伊莎贝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看向萧明初，就像在看一件肮脏的物品。
“你？你只是一个引子，一个从外界流入的病毒。清理你，是理所应当的。但清理他，是拨乱反正。圣城的内部，不容许有污点存在。”
“你很怕。”萧明初陈述了一个事实。
“我无所畏惧。”
“你怕你血里的东西。你怕你和我们一样。所以你才需要不停地去‘净化’别人，来证明你自己的‘干净’。”萧明初的话语直接戳向她最深层的恐惧。
伊莎贝拉周身的光芒剧烈波动了一下。
“闭嘴！你懂什么！”
“我什么都不懂。”萧明初摊开手，“我也不想懂你们圣城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我来，只为了杀一个祭司。现在看来，真正的祭司躲在这个铁球里。那么，你们谁是我的障碍，我就清除谁。”
他的话彻底激怒了伊莎贝拉。
在她看来，这是最彻底的藐视。一个黑暗的生物，竟然在圣城的核心，在她的面前，讨论着要“清除”谁。
“那就从你开始！”
伊莎贝拉不再犹豫，她手中的光球化作一道笔直的光束，射向萧明初。
速度快到极致。
然而，一个身影挡在了萧明初面前。
是劳伦斯。
他张开双臂，用自己枯瘦的身体硬生生接下了那道光束。
“噗！”
光束穿透了他的胸口，却没有血液流出，伤口处被灼烧成一片焦黑，强大的圣光能量在他体内疯狂破坏。
劳伦斯的身体剧烈颤抖，但他没有倒下。
“你……”伊莎贝拉的攻击被打断，她没想到劳伦斯会去保护一个“黑暗生物”。
“我说过……我受够了……”劳伦斯艰难地开口，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萧明初。
那双金色的瞳孔里，最后的哀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的赌博。
“外来者！你想杀掉那个‘东西’，对吗？”
萧明初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你想毁掉这一切，对吗？”劳伦斯追问。
“是。”萧明初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好！”劳伦斯惨然一笑，“我帮你！但你要答应我，连同我，连同那些还在维生舱里的族人，一起解脱！”
说完，他不等萧明初回应，猛地转身，将那只完好的手掌按在了背后巨大的金属封印上。
“以我，圣徒劳伦斯，‘守门人’末代血裔之名，向无名的见证者，移交‘圣枷’的部分权限！”
嗡！
整个地底空洞剧烈震动起来。
封印核心上的符文锁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由纯粹数据和能量构成的洪流，从劳伦斯的手掌涌出，跨越空间，直接灌向萧明初。
【警告！侦测到高阶权限转让！目标：圣城核心封印“圣枷”！该权限与圣城生命维持系统、地底监牢能量矩阵、‘门’之残响镇压协议深度绑定！】
【系统分析：接受此权限，你将成为圣城事实上的掌控者之一，但也将继承‘守门人’的因果，成为‘不洁之物’的第一仇恨目标。这笔买卖风险极高，收益不明，建议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