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的面色也十分凝重。“劳伦斯的状态不像是会设局的人。他的绝望是真实的。但这太冒险了，封印核心，那里是整个圣城最危险的地方。”
“目标地点是能量矩阵的最下方，也是‘门’之残响最浓烈的区域。”林风迅速调出战术地图，在团队频道里标注出一个红点，“结构不稳定，能量场混乱。单人潜入，一旦发生意外，我们甚至无法进行有效支援。”
三人的意见高度统一：不能去。
萧明初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转身，面对着那个从钟声响起就陷入沉默的大审判官。
“封印核心。带我去。”
他的指令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伊莎贝拉猛地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惊愕与病态快意的表情。“你要去那里？劳伦斯约见你？在那个地方？”
她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而干涩，充满了自毁的倾向。
“好，好啊！我带你去！我真想看看，是你身上的黑暗先吞噬他，还是封印里的‘不洁之物’先把你们两个一起撕碎！”
她的反应证实了那个地方的极端危险性。
“萧明初！”李岩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你不能一个人去！我们一起，就算真是陷阱，我们四个也能杀出一条路来！”
“他只见我一个。”萧明初的回答简单直接。
“那又怎么样！规矩是人定的！”李岩的火气上来了，“我们是来杀祭司的，不是来跟一个傀儡玩什么单刀赴会的游戏的！”
“正因为他是傀儡，我才要去。”萧明初绕开他，“如果这是陷阱，你们留在外面，是我的后路。如果这不是陷阱，你们的出现，只会让他闭嘴。”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自己的三名队员。
“这是命令。守住这里，确保我们的撤离通道。等我的信号。”
说完，他不再给李岩任何反驳的机会，对伊莎贝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伊莎贝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一种看待死人的表情。她转过身，走向能量矩阵后方一个更加幽暗的通道。
“跟上。希望你的遗言已经想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通往圣城最深处秘密的黑暗中。李岩气得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管道上，发出一声闷响。
“冷静点。”秦瑶开口，“他做出了决定。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他，并且做好最坏的打算。”
林风已经开始行动，他从箱子里取出几个微型侦测器，熟练地布置在通道的各个角落。“我会监控他们的生命体征和能量波动。一旦超过阈值，立刻执行B计划。”
通往核心的道路比之前更加压抑。墙壁不再是规整的金属，而是呈现出一种被巨大能量扭曲过的、如同生物组织般的质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臭氧味和空间撕裂后留下的不稳定气息。
【警告：前方空间曲率异常。检测到高浓度‘门’之残响。深黯诅咒的波动正在被该区域吸引，请谨慎控制自身力量。】
“感觉到了吗？”伊莎贝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这里的空间，因为常年镇压‘不洁之物’，已经变得很薄。它不喜欢圣光，但它更憎恨你的力量。你身上的黑暗，对它而言是最好的养料。”
萧明初没有理会她的挑衅。他能感受到，体内的深黯诅咒正在变得前所未有的活跃，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对同类或上位存在的渴望。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圆形地底空洞。
没有维生舱，没有能量导管。只有空旷。
空洞的正中央，悬浮着那个在监牢上方看到的，被无数符文锁链捆绑的巨大金属球体。它就是封印的核心。
球体表面布满了古老的纹路，每一次脉动，那些符文锁链就会亮起一次，将逸散出的混乱能量强行压制回去。在球体的下方，地面上是一个巨大的、早已干涸的血色法阵，裂纹遍布。
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站在封印核心之前。
他穿着一身最朴素的灰色囚服，金色的长发失去了光泽，随意地披散在肩上。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着一种生命力即将燃尽的枯寂感。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是劳伦斯。
没有了圣徒的光环，他只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人。
“你来了。”他开口，嗓子因为许久没有正常说话而有些沙哑。
“你叫我来的。”萧明初走到距离他十米远的地方站定。
伊莎贝拉则停在了通道口，远远地看着，既是监视，也是一种疏离。她不想靠近那个封印。
劳伦斯看了看萧明初，又看了看远处的伊莎ベ拉。
“我以为你会遵守约定，一个人来。”
“她不是我的同伴。”萧明初回答，“她只是一个带路的。你可以把她当成这里的装饰品。”
远处的伊莎贝拉身体一僵，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劳伦斯似乎被这句话逗乐了，发出两声干咳，牵动了嘴角的苦涩。“是吗……奥古斯都的后人，圣城的大审判官，成了装饰品……”
他摇了摇头，不再关注伊莎贝拉，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萧明初身上。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来圣城的目的。但在‘圣愈日’那天，我看见了你。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看的不是‘神迹’，你看的是我。”
“我看到了一个囚犯。”萧明初直接说道。
“囚犯……”劳伦斯咀嚼着这个词，脸上露出一抹解脱般的惨笑，“很准确的形容。我，还有那些躺在维生舱里的人，我们都是囚犯。从出生开始，就被囚禁在这份所谓的‘荣耀血脉’里。”
他伸出手，抚摸着面前巨大封印的符文锁链。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们祖先的杰作，也是我们永世的枷锁。它在保护这座城市，同时也在吞噬我们。”
“你在仪式上寻求终结。”萧明初说。
“是。”劳伦斯坦然承认，“我累了。每年的‘圣愈日’，都是一场酷刑。我能感受到每一个被抽走生命力的族人的痛苦，他们的绝望通过这个能量矩阵，全部灌注到我身体里。然后，我必须把这些绝望和痛苦，伪装成神圣和治愈，洒向那些狂热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