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生命本源，正被那些导管源源不断地抽出，化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翠绿色能量流，注入中央的矩阵。
这里不是监牢。
这里是一个用活人搭建的生物电池阵列。
“这就是‘圣愈日’的真相。”伊莎贝拉的声音空洞，听不出情绪，“这就是圣徒劳伦斯创造‘神迹’的力量源泉。”
“你们……用活人做祭品？”秦瑶的声音发颤，她无法理解这种残忍。
“祭品？不，他们不是祭品。”伊莎贝拉的回答颠覆了她的认知，“他们是守护者。”
她指向那些维生舱里的人。
“这些人，是几百年前，追随一位‘守门人’来到此地的追随者后裔。他们拥有那位守门人赐予的特殊血脉。”
萧明初的注意力被“守门人”三个字吸引。
“那位守门人，在这里做什么？”
“封印。”伊莎贝拉抬手指向上方，又指向脚下，“这座圣城，之所以被建立在这里，不是因为神启，而是因为它坐落在一个‘终焉之门’的薄弱裂隙之上。”
【警告：侦测到高浓度‘门’之残响。空间结构不稳定。】
系统的提示证实了她的话。
“那位守门人试图彻底封死裂隙，但他失败了，并且牺牲了自己。一件‘不洁之物’从门内泄露了出来，就镇压在这座监牢的最底层。”
伊莎贝拉继续解释道，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历史。
“守门人临死前，将自己的力量与追随者们的血脉融合，构建了一个巨大的封印法阵。而这些后裔，他们的血脉就是维持封印运转的钥匙。他们的生命力，就是驱动封印的能源。”
秦瑶瞬间明白了。
“所以，‘圣愈日’……”
“每年这个时候，是裂隙最活跃的时期，封印需要庞大的能量进行自我加固。我们会抽取他们最大额度的生命力。”伊莎贝拉麻木地陈述着，“而这股能量过于庞大，会产生溢出。为了不浪费，也为了维持圣城的‘神圣’形象，这部分溢出的能量，就会被劳伦斯‘净化’，用于展现在信徒面前的‘神迹’。”
一个完美的闭环。
用囚犯的生命维持封印，用溢出的能量制造神迹，用神迹换取信徒的信仰，再用信仰之力加固城市的心智屏障，同时为这一切暴行披上神圣的外衣。
“劳伦斯……他也是这些人的后裔？”萧明初问出了关键。
“是。”伊莎ベ拉点头，“他是当代血脉最纯粹的一个。但他是个‘堕落者’。”
“堕落者？”
“厌倦了这份使命，渴望终结这一切的人。他们不再视这份血脉为荣耀，而是诅咒。但他们无力反抗，只能成为这个系统的傀儡，被推到台前，扮演信徒心中最完美的圣徒。”
这解释了劳伦斯在仪式上那绝望而祈求解脱的一瞥。
他也是囚犯，一个被囚禁在圣徒光环下的囚犯。
萧明初的视线越过那些维生舱，投向监牢的最深处。在那里，能量矩阵的核心，一个被无数符文锁链捆绑的巨大金属球体正缓缓脉动着。
那应该就是封印的核心。
“你说的‘不洁之物’，就在里面？”
“是。”
“那位守门人，留下了什么？”萧明初再次发问。
伊莎贝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但在萧明初平静的注视下，她还是开口了。
“那位守门人，将他对抗‘终焉之门’的所有知识和技术，都封存在了一份‘遗产’里。那份遗产，就在封印核心之内，与‘不洁之物’一同被镇压。”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表情。
“这是圣城最高级别的机密。想要得到它，只有一个办法。”
“关闭封印。”萧明初替她说了出来。
“没错。”伊莎贝拉看着他，“关闭封印，释放那件‘不洁之物’。到那时，整个圣城，连同我们所有人，都会在瞬间被它吞噬。现在，你还想要吗？”
她似乎想看到萧明初脸上出现为难或者退缩的表情。
但她失望了。
萧明初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劳伦斯是“堕落者”，一个身不由己的傀儡。那么，系统提示的第三位祭司，代号“叛逆者”的伊格纳兹，又是谁？
他绝不可能是劳伦斯。
一个真正的叛逆者，不会是这样一个痛苦的木偶。
真正的叛逆者，应该是那个设计了这一切，将守护者后裔变成电池，将神圣仪式变成能量秀，并心安理得享受着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众人还站在那片用活人构筑的能量矩阵前，死寂是空间里唯一的主旋律。伊莎贝拉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屈辱和动摇正在瓦解她身为大审判官的最后伪装。
就在这时，一阵悠长的钟声穿透了厚重的岩层与金属，从地表的大教堂传来，回荡在这座地底监牢中。
这钟声与“圣愈日”时的庄严不同，也并非日常的报时。它的节律很奇怪，长短不一，音调的起伏构成了一种复杂的序列，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产生一种诡异的共鸣。
“这钟声……”秦瑶最先察觉到异常，她闭上双眼，精神力瞬间发散出去，“不对，这不是钟声，这是……编码。”
【警告。侦测到高频次声波数据流，已加密。数据源：圣光大教堂钟楼。正在尝试破译。】
系统的提示在萧明初脑中响起。
李岩立刻警惕起来，他看向通道入口的方向。“是警报吗？他们发现我们了？”
“不，如果是警报，圣殿骑士已经把这里围住了。”林风否定了他的猜测，他的手搭在武器箱上，整个人进入了战备状态。
【破译完成。数据流已转化为可读文本。】
一段信息直接呈现在萧明初的意识中。那并非冰冷的字符，而是带着劳伦斯那特有质感的思维波动，充满了疲惫与决绝。
“看见牢笼栏杆的人，囚鸟为你而鸣。来最底层，封印核心。我等你，一个人。”
信息很短，但内容让气氛瞬间凝固。
“这是陷阱！”李岩第一个低吼出声，“他想把你单独引过去！什么叫一个人？这摆明了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