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森舰长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的计划是什么。他没有再质疑，而是亲自走到能源控制台前。“主反应堆能源输出提升至百分之九十！所有能源，注入中央稳定矩阵！”
嗡。
整艘“昆仑”号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舰桥内的所有灯光瞬间熄灭，只剩下应急的红色光带和控制台的幽光。一股肉眼可见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洪流，从四面八方汇聚向秦瑶。
秦瑶的身体漂浮了起来。她伸出双手，面前的虚空中，一道银色的裂痕被强行撕开。
裂痕极不稳定，边缘不断扭曲、崩塌。舷窗外的空间开始出现怪异的褶皱。
“警报！舰体结构强度正在下降！”
“空间曲率异常！我们正在被不稳定的引力撕扯！”
船员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稳住！”乔森大吼。
银色的裂痕中，不是璀璨的星空，而是一片混沌的、不断生灭的能量乱流。这就是半稳定通道的内部，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不行……锚点在排斥我……”秦瑶的身体开始颤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的精神力正在被远方的引力异常点疯狂反噬。
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
就在这时，萧明初一步跨到她身后，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背上。
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稳定、纯粹、带着不可动摇的秩序感，注入了秦瑶的体内。不是庞大的能量，而是一道精准的“指令”。
那股混乱的、试图撕裂一切的空间之力，在接触到这股秩序力量的瞬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开始迅速变得驯服。
即将闭合的裂痕猛然扩张，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洞口。洞口对面，不再是混沌的能量，而是一片深邃的星空，以及一颗悬挂在星空中的蓝色星球的一角。
“通道……稳定了。”秦瑶虚弱地说道，身体向后倒去。
李岩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乔森舰长。”萧明初收回手，转向主控台。“你现在有一个45秒的窗口。”
乔森看着那个悬浮在舰船前方的，违反了一切物理学常识的巨大空间洞口，他花了整整两秒钟来处理这个信息。
“所有引擎，最大功率！”他对着通讯器咆哮。“目标，前方那个鬼东西！给我冲进去！”
巨大的“昆仑”号在他的命令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推力，整个舰体化作一道流光，一头扎进了那片临时的空间通道之中。
在舰船消失的瞬间，那个巨大的洞口也迅速收缩，最后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丝微弱的空间涟漪，证明着它曾经存在过。
“昆仑”号冲出空间涟漪的最后一层褶皱。
刺目的警报红光瞬间覆盖了整个舰桥。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引力撕扯！舰体结构稳定性下降至71%！”
“警报！外部空间存在高能反应！”
乔森舰长的咆哮压过了刺耳的警报。
“导航组，报告位置！”
“轮机组，稳定舰体姿态！”
“我们……成功了。”一个导航官看着舷窗外的景象，整个人僵在座位上。
那里是月球。
巨大而荒凉的灰色星球，静静悬浮在深邃的宇宙中。而在它的表面，一座半球形的银白色建筑群，正被一层不断波动的能量护盾保护着。
护盾之外，是数不清的银色金属生命。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液态的金属，在月球的低重力环境下汇聚、流动，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那个名为“望舒”的基地。
“报告！我们已抵达预定坐标！舰外……望舒基地正在被围攻！”陆沉的声音在公共频道里响起，带着数据流的高速杂音。
李岩扶着秦瑶坐到指挥席侧面的休息位上，秦瑶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
“你怎么样？”
“还撑得住。”秦瑶回答，她的身体在轻微发抖，那是力量过度透支的后遗症。
“撑得住个屁！”李岩低吼，“你差点就把自己撕碎了！”
“那是命令。”
“狗屁命令！”
“好了。”萧明初的声音不大，但李岩立刻闭上了嘴。
他走到舷窗前，看着远处的战场。
那些银色的东西，每一次撞击，都会让望舒基地的护盾黯淡一分。护盾上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陆沉，分析对方。”
“正在进行。非碳基生命，结构主体为未知晶体，具有高度的适应性和同化能力。它们……它们在吸收护盾的能量！每一次攻击都在解析基地的防御编码！”
乔森舰长走到萧明初身边。
“指挥官，‘昆仑’号主炮已充能完毕，随时可以进行火力覆盖。”
“能区分敌我吗？”
“不能。”乔森回答得很快，“它们的能量信号和基地服务器的信号高度纠缠，强行攻击会导致基地数据链彻底崩溃。”
这意味着，一炮下去，无论输赢，萧灵萱留在基地里的任何信息都会被一同抹除。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发生了。
所有正在攻击基地的银色金属生命，突然全部静止。
那片沸腾的银色海洋，在一秒钟之内，凝固了。
舰桥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个意念，不通过任何设备，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它不包含情感，只有纯粹的信息和居高临下的逻辑。
“初级文明内部清理完成。”
“你们，是这个星球的‘最优样本’吗？”
“接受我们的‘进化引导’，或者，被格式化。”
乔森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作为舰长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失态，但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
“格式化？它们把杀人叫格式化？”李岩扶着秦瑶，他的手在发抖，是愤怒导致的发抖。
“闭嘴，李岩。”秦瑶轻声说，“它在感知我们的情绪波动。”
陆沉的工作台上传来急促的键盘敲击声。
“老大，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入侵广播。这是一个……邀请，或者说，最后通牒。它判定金陵城的内乱是‘内部清理’，它把我们当成了清理过后的‘胜利者’。”
【系统：哦豁，碰上星际人口普查员了，还是自带KPI的那种。】
萧明初的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