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晒,春意渐去夏意悄临。
住宅问题得以解决,程少妘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眼下只需努力赚钱,程家二房的发展将会越来越好。
程少妘抽空去了一趟秋水书院拜见周夫子,上门拜见,自然不会空手而来,提着一些自家做的点心,带着知夏便上了门。
这是自将程邵阳送来书院后,她第一次到书院。
之前周夫子与徐夫子上门拜访,程少妘与他们交谈许久。虽一直在问有关茶道的事,但他们自己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这让程少妘受益颇多。
是以,当程少妘心中冒出那个想法时,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周徐二位夫子。
周徐二人能担任院长副院长一职,眼界与阅历自然高于旁人。更听程老爷子所言,这二人自年轻时便是好友,曾花费五年的时间游历了大乾的大江南北。
如此,若她真的打算走商贩货这条路,向他们讨些经验还是需要的。
程少妘上门,周夫子哪能不尝她泡茶的手艺,自上次一别,已是惦记良久。
周夫子抿了一口茶,发出一道满足的感叹,末了才道:“说吧,来找为师可是有事?”
程少妘又替周夫子倒了杯茶,这才缓缓开口:“听闻夫子年轻时曾游历大乾山河数年,想必对各地有所了解,学生今日特来请教。”
周夫子并未急着开口,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半晌后才笑着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早些年游历时,我便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写成游志。你若想看,我一会让人整理出来给你,带回去慢慢看便是。不过,在此之前,可否先告诉为师,你突然要了解这些?”
哪怕是樊禹安,或者任何一个男子来问他这些事,他都不会觉得好奇。但程少妘一个女子前来问,就让他感到惊讶了。
程少妘垂眸沉思了片刻,末了直了直腰杆,认真说道:“我想了解各地风土人情,以及地貌特色。”
周夫子:“哦?为何?”
程少妘叹了叹气,道:“程家目前状况如何,想必夫子也是有所耳闻。虽然倚靠两座茶山能短暂获利,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而我程家刚遭小人算计导致倒灶,若再正面营商,一旦被背后之人知晓,夫子觉得,那些人可愿给我们程家这一脉东山再起的机会?”
周夫子沉吟一会,问道:“程家根基在顺安府,在临溪村,你想将程家迁至别地?”
程少妘摇摇头,“非也,我只是想另辟蹊径。”
周夫子:“哦?愿闻其详。”
程少妘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慢悠悠地又泡了壶茶。
在大乾,走商这一行并未发展起来,多数商家货物多靠镖局押镖运送,或者两地间距不长的,都靠自己底下的人往返送货。
程家的倒灶,仿佛背地里有人编织了一个张巨网,一步步诱导着程铭亮走了进去。但以程铭亮精明的为人,若无亲近之人的背叛,又怎会走进这陷阱中……
顺安府与禹州城两地相隔,无论他们在顺安府做什么生意,总会传到禹州城那边。若被那边的人知道,又怎会放任他们成长起来?到时候生意做不成,还会陷入一堆麻烦中。
程家无法承受第二次失误。
是以,程少妘思索再三,还是觉得只有走商这一条路最为隐秘。至少能为他们东山再起争取不少时间,并且积累一些人脉和本钱。
她来向周夫子请教,便是下定了决心。
于是,程少妘缓缓开口:“我们这一脉已经经不起打击,但想要东山再起也并非易事。既要防小人作乱,又要闯出营生路,那我们必须避开禹州城那边的视线,行走商之策。”
周夫子带着些许疑问问道:“何为走商?”
程少妘:“简而言之,就是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途中将第一个地方的特色特产带到下一个地方去售卖,以此类推。到达目的地后,再置办自己所需后回程,这就是所谓的走商。中间赚取的,就是两地差价。”
周夫子摸了摸自己的小撇胡子,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你可想过这中间的艰辛与危险?”
程少妘:“想过,但在我做足准备前,我不会贸然行事。因为这不单单是关乎我一个人的性命,还关乎着所有随行之人的安全。”
周夫子面带笑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说道:“你这丫头,若是男儿身,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不过,即便你是女儿身,能有这份胆量与魄力,也是鲜有男子能与之匹敌的。你要的东西,我会命人整理好,明日给你送上程宅。”
程少妘欢喜道谢:“多谢夫子成全。”
周夫子顿时露出几分神秘的神色,只听他说道:“你既拜老夫为师,为师总要送你些见面礼。”
说着周夫子起身,转身去了书房隔间,在里面一阵翻找……
过了半晌,周夫子取来一个手臂大小的木匣,面带笑意坐了回来。
“若你真打定主意走商,这东西或许对你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