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上了年纪,身体又没好利索,折腾这大半天的早已疲惫不堪,回到老宅后就被徐嬷嬷跟杏儿扶回了屋中歇息。
王凤蝶眼眶红红的,面露担忧地看向程少妘,生怕她将来嫁作人妇后也会受到不公与蹉跎。有那么瞬间竟想着若女儿将来夫家会这般,那女儿日后不嫁也罢……
程少妘上前扶住王凤蝶,道:“娘,累了这大半天,你也该回去歇息歇息了。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说着,就让刘嬷嬷将人扶了回去。
程少珠回到程家老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无措。
一切都如她未出嫁般自然,小弟小妹甚至主动上前一口一个长姐地叫着。面对才一岁多的方幼宁,也十分喜爱地围在边上逗玩着。
听着女儿欢快的笑声,程少珠是彻底放下心来,红着眼眶开始抽泣。
程少妘朝知夏望去,眼神示意她将方幼宁以及小弟小妹带下去。待他们离开后,来到她身旁,轻轻拍了拍,道:“长姐,想哭就哭吧,在自家哭不丢人。”
于是,程少珠更加控制不住,抱着林姨娘放声大哭。在程少珠痛哭的时候,其他人并未离开,而是静静等着她发泄出来。
待程少珠哭累了抬头,看见的就是自家人围在她身边关怀她,更让她心里充满了愧疚,“对不起,给家里添麻烦了。”
林姨娘抱着她,脸上也挂满了泪痕,“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
程少妘这时上前道:“长姐,老宅院子不多,眼下只能委屈你跟姨娘们挤一个院子了。”
林姨娘朝还在一旁守着的顾姨娘看了一眼,生怕她说出一些不满的话,忙道:“珠儿跟我一个屋就好。”
程家能将她接回来并收留,已是仁至义尽,住哪又有什么关系。
顾姨娘作势起身,这一动作却将几人吓了一跳。以为她要说出反对的话时,却听她板着脸说道:“不说大小姐是个大人,她还要带着小幼宁,你那屋才多大,住得开吗?就让四少爷搬去邵泽住一屋,日后院里幼宁还能跟少姝做个伴……”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顾姨娘脚步飞快地向外走去。
程少妘急忙推了推兄长,示意她跟上去好好说说话。程邵泽也是懵在眼底,这会才反应过来生母说了什么,忙追了出去。
程少妘笑道:“林姨娘,长姐,就照顾姨娘说的办吧。另外忠叔应该已经备好日常所需,派人去取便可。”说着,朝不远处垂首站立的婢女叫道:“秋芳,从现在起,你负责照顾大小姐。”
秋芳:“是!”
程少珠泪眼朦胧,突然笑了,“二妹,你变了!变得越来越像爹爹了……”
程少妘笑道道:“长姐,尽快适应并走出来,我需要你的帮忙……”
虽不知道程少妘说的帮忙是指什么,但凭今日带她逃离虎口的这份恩情,无论是什么她都会答应,“二妹,只要我能做得到,你尽快吩咐。”
早在回来的路上,林姨娘就同她说了,如今程家二妹做主。家中困难,自然是比不得从前,但经过嫁了一回人,她也看透了。
娘家愿意接纳她跟她女儿,她又有什么理由矫情……
程少妘并没有多少说什么,趁着时间还早,她还得去见一见程老爷子,说说今日发生的事情。
而程邵泽大步追上顾姨娘,不顾顾姨娘挣扎,扶着她慢慢回屋。
“娘!二妹说了,等过这批茶叶卖出去,我们就有银钱重建宅了,到时候一定会给您留个大院子,再多买几个婢女伺候您。”
顾姨娘气得脚步一顿,怒瞪程邵泽,道:“怎么?在你眼里,你生母就是这般斤斤计较的人?”
程邵泽知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娘,您误会!是儿子想让娘住上好院子……”
顾姨娘见他这般低头认错,怒意已消了一半,继续往院子走去,“你若肯好好安心读书,考个好功名,娘何愁没有大院子住?”
程邵泽道:“娘,你又来了,儿子真不是读书这块料……”
顾姨娘红了眼眶,道:“所以娘不管你了!”
程少妘说得没错,若再逼下去只会让儿子跟自己离了心。还不如就这样,随他好了,也许她命该如此……
程邵泽叹气上前,道:“娘,如今这样跟着二妹做事,我并不后悔,而且这些时日所学的东西比我在书中所学的都要多。尤其经今日去方府这一趟,我更坚定了要重新振作程家的决心。我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但我还知道跟着二妹做,这一天就迟早会实现。”
顾姨娘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二妹二妹,又是二妹,你就不能自己争气点,自己做个名堂出来?你好歹是程家年长的男丁,让自己妹子在前面扛着,也不怕被人笑话……”
程邵泽却无所谓道:“二妹脑子比我灵活,这有什么好丢人了。等将来,说不定他们都羡慕我有个好妹妹。就今日这事,换成旁人都不一定能让方家乖乖放人还不敢言语。”
谁说不是呢?
她决定放下不与程少妘作对,也是因为害怕将来有一天程少姝也会所遇非良人,只盼真有这么一天,程少妘也能如今日这般替少姝撑腰,将少姝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