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门里好像出大事了。”神农架的幻境空间里,符瑶一身农妇的打扮,手里挥着一把锄头,认认真真的开垦着那一方田地。一滴汗水顺着符瑶的额角滚了下来,落在了松软的土地上。看着从神农架外引进来的日光也渐渐淡了下去,想来天快黑了。
她手上干着活,嘴上倒也没闲着,很身旁的白衣女子念叨着。
一袭白衣的念心躺在一张用藤蔓架起要摇椅上,悠哉悠哉的谜目养神。
听着符瑶的话,瞬间来了兴致,坐起身来,提溜着一汪湖水般清亮的眸子,好奇的追问到:“发生了什么事儿。”
符瑶从脖颈处撤下白色的方巾,擦了擦汗,然后停下来了手里的活,一脸严肃的看向念心:“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肯定出大事了。”
念心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一脸不屑的回应:“感情是开局一张嘴,后面全靠编啊。”
“不是编的,是我推测出来的,推测懂不懂,都是有理有据的。”符瑶怒着脸一本正经的解释:“你不觉得这半个月很诡异嘛?”
念心问:“何以见得?”
符瑶抬起手,指了指神农架里目光所及之处的土地:“你看看这半个月我中了小两亩地了。居然都没人管我。”
确实,比起半个月前还是光秃秃的蛮荒之地般的神农架,如今的神农架已经焕然一新。
符瑶的修为有所精进后,神农架里的空间也自然大了不少,约看着也有了五六亩大小,这半个月来,符瑶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进入神农架里,离地种田。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半个月来开垦了大概有将近两亩地,最先开垦的那片土地里,已经隐隐有小芽滋长出来了,放眼望去,是一片稀稀疏疏的绿。
虽然还很稚嫩,但俨然给原本暗淡的神农架里,填上了一抹新色。
念心不在意的瞧了一眼:“这有什么,没人管你还不好。”
“没人管我自然是好的,但他不正常。”符瑶一脸严肃的说这
符瑶自然是渴望自由的,但在过去的十八年里,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可谓是十分奢侈的存在。
她生来就是天枢者,背负着修仙界的厚望,修仙界对她也自然是无尽的关怀。
但关怀与管教是分不开的。他们期盼着符瑶能按照他们的规划长大,有朝一日拯救整个修仙界。所以仙门对符瑶可谓是时时盯紧,处处控制。上到她的学业品行,下到衣食住行,恨不得连她一天吃几粒米最为妥帖都给她规划到位。
虽然符瑶不负他们的饿管教,但管教从未缺席。
可是自同行者选拔赛后的半个月来,这些管教竟然都一股脑的消失了。
除了最开始的三日,风暄夫人过来给她调养过身体,煎过几副药外,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曾经那些日日围绕自己身边的修仙士。就连平日里总是无时无刻盯着她修行的吕清玄,也不知道去那里,全然没了踪迹。
没有规矩,没有传话,连修仙的课都没安排她继续学习,没有了仙门的管教,符瑶自然是乐得自在。
但直觉告诉符瑶,事出反常必有妖。
仙门里一定发生什么大事,大到连她这个天枢者,众人都无暇顾及。
念心听懂了符瑶的猜测,念心仰着头看着神农架天的落日余晖,随口应答着。“这不正合你意,左右你也不想修仙。”
“要是真的就此就不管我了,我倒也乐得自在,怕就怕在,他们暗地里窜弄什么大事,最后还强行拉我入伙。”符瑶一脸担忧。
符瑶清楚的很,她的命运和整个修仙界是绑定在一起密不可分,若真是修仙界有什么大事,那她必然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现在都不知道该盼望出事好,还是不出事好。”每每想到这里,符瑶就有些怨念,为什么自己不是一个普通人。
“一切都是命数中早就写好的,担忧那么多也没用。”念心倒是想的开。
“说的也是,我这一生注定不会风平浪静。“
她不知道天上到底是哪位神仙掌管着他们的命运,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偏偏得了这么一份动荡的命格。但思来想去,出不出事也都是日后的事儿,难得能偷闲几日,为何不好好的享受呢,保不齐明天就没这么清闲了。
想到这里,符瑶释然了不少,正准备拿起锄头,继续翻土种地,可手中的锄头抬起还没来的及落下。
一阵窸窸窣窣的吵闹声就钻进了符瑶的耳朵里。
“符老大,你在吗?符老大。”
“符瑶,你给我出来,你不要以为你躲起来,我就拿你没办法。”
那声音是一男一女,男的声音有些谄媚,女的则是有些乖戾。
这两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这两个活祖宗怎么又来了。”符瑶的语气有些无奈。
念心好奇询问:“你不是说,最近没人来找你妈?”
念心也听到了外面的喧嚣声,一脸茫然:“不是说,没人来找你吗?”
符瑶无奈的纠正:“我说的是仙门里那些琐碎的事儿,最近是烦不到我,除了修仙意外的事儿,还有的烦呢。我先走了,明日再来。”
符瑶说完,便一挥手,将神识从神农架里收了回来,回到了现实世界中,猛然从床榻上醒过来。
门外的吵闹声片刻不停,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符瑶披了件氅子走向门口,打开门便看见贺兰芊芷和成道一分别站在院子里。
“你可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出来。”贺兰芊芷掐着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还没灯符瑶回话,一旁的成道一率先沉不住气回怼着:“猪鼻子插两根葱,你在这装什么象呢,还符老大不干见你,醒醒吧,人家那是懒得理你。”
“我和符瑶说话呢,关你什么事儿?”贺兰芊芷瞪了一眼成道一。
“符老大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真狗腿。”
“你高傲你别来啊,还不是有事儿求符老大。”
“你……”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呛着声。
符瑶倒是见怪不怪,她倦倦的打了一个哈欠,随后漫不经心的问道:“我看着你们这一时间也难分胜负,我也不好插嘴,那我现回去睡个觉,你们吵好了再叫我哈。”
符瑶说完就转过身就准备回到屋子里。
刚走一步,贺兰芊芷就急匆匆的冲到符瑶面前,伸出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不许走。”
符瑶倒也没恼,站定了淡然的看向贺兰芊芷。
贺兰芊芷怒着脸,一脸不悦:“符瑶,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就算我们之间多有不悦,但顾全大局,你也会选我成为同行者,没想到你如此心胸狭隘,竟真的将我踢出队伍。我觉得不公平。”
成道一听着贺兰芊芷开了口,也瞬间跑到符瑶面前,模样十分委屈:“符老大,我也是来找你说这个事儿的,你不选贺兰芊芷,倒是情有可原,但是我跟你可是一条心的,咱们都说好了寻找神匙要带上我,你都从我着拿到礼物了,还签了契据的,你如今又把我成道一踢出局,成不道义啊。”
贺兰芊芷只从一句话里听到了最让她生气的部分:“什么叫不选我情有可原?”
“你做什么坏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做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我看在你是女孩子才不想点破的,但是你敢做就要敢认。符老大院子里的菜园子不是你捣坏的?”
贺兰芊芷听到后,瞳孔震荡了一下,但也没有过多掩饰:“你怎么知道?”
“做了坏事必然会留下痕迹,而且不仅我知道,符老大也知道。”
贺兰芊芷恍然看向符瑶:“原来是因为我捣了你的园子,你伺机报复我才不选我成为同行者的,你这个未免太睚眦必报了。”
“符老大,我没捣你菜园子,我是无辜的,为何也不选我。”成道一追问着。
然而此刻,符瑶一脸茫然,努力从两个人争吵的言语中提出重要的信息:“等一下,我什么时候把你们踢出同行者名单了?”
“我不会是做过不敢承认吧。名碟都下来了。”贺兰芊芷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名碟,那是一张白瓷般的圆碟,碟面光滑,一面裸着仙门的印,另一面刻着一行字。
符瑶疑惑的接到手中,看着上面写着几行字。
「遗憾告知南华宗贺兰芊芷修士,您并未通过此次同行者遴选。」
符瑶看着名碟眉头紧锁,随后成道一也将自己的落选名碟递交到符瑶手中。
「遗憾告知西琼山成道一修士,您并未通过此次同行者遴选。」
符瑶错愕的看向面前的两个人:“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
两个人发出截然不同的回应。
贺兰芊芷一脸不相信:“你是天枢者,你会不知道?我不信。”
成道一也是错愕:“你也不知道?那就乖了”
符瑶继续追问:“你们都落选了,那入选的都有谁?”
贺兰芊芷回应道:“收到名碟的时候,我还以为发错了,便出去打听了一下,入选者一共五人,北天门的萧清微和鹿清荣,西琼山的洛天琦,南华宗的彭雷。”
符瑶掰着手指,随着贺兰芊芷念出的人名,慢慢的合上手指,贺兰芊芷话音一落,一只手独剩一根手指。
符瑶听着这些人名有些急迫,他并未听到他想听的那个人的名字:“这才四个人?还有一个是谁,是东莱岛的苍溟吗?”
“什么苍溟,剩下一个不是早就内定好的吕师兄吗?”贺兰芊芷回复到。
符瑶听到吕清玄恍然,严重流露出一丝失落,随即又追问道:“这个名碟你们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成道一回答:“我是刚刚才收到的,收到后,马上就来找你问清楚了”
“我也是。”贺兰芊芷附和道:“但是那些入选者好像早就收到了通知。”
“早就收到了通知?”符瑶略有思索。
“嗯,我是从我们宗门与彭雷同住的弟子那里打听到的,彭雷离开居所大概有一旬左右。”贺兰芊芷肯定的回答。
符瑶恍然大悟:“我也大概有十天没有见到吕师兄了,想必那些入选者都被叫到了一起做什么特殊的事情了。我说最近怎么都没人管我,想来他们是准备先斩后奏啊。这些老家伙一点信用都不讲,明明打赌输给我,答应了由我选同行者名单的,不不行,我得去找他们一趟,与他们说到个清楚。”
符瑶说完便越过挡住自己的二人,往闺房里走。
“符瑶,门在那边!”贺兰芊芷错愕的看向与大门背道而驰的符瑶。
成道一轻蔑的笑了一声:“傻吧你,符老大总不能穿这个亵衣披着件氅子就出门吧,总要换件得体的袍子吧”
果不其然,片刻后,符瑶换了件衣服出来。
成道一和贺兰芊芷看到后,双双露出诧异的神情。
只见符瑶上身是一件轻便的圆领短袍,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马裤,脚上还穿着一双看起来很轻便的长靴,最重要的是他背后还背着一个包袱。
仙门里素日的打扮都是长袍为主,这身衣服属实称不上是得体,硬要说有什么优点的话,就是看起来挺轻便的。
成道一发问:“符老大,你这是要?”
符瑶回答:“很明显啊,找老家伙们谈判啊。”
贺兰芊芷打量着符瑶的装扮,小声嘀咕道:“你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去谈判,倒更像是要跑路。”
符瑶听后大喜:“看着像要跑路?那就对了,谈判嘛总得有点筹码不是。而我就是那个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