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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递出来的橄榄枝霍老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但眼底却闪过深思。
姜姝彤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赵老过奖了，我这点微末的本事，登不得大雅之堂。”
“你呀，就是太谦虚！”
赵老摇了摇头，知道今天话说到这里，再逼下去就过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霍老爷子身边，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霍啊，咱们都是从枪林弹雨里爬出来的人，最知道什么叫人才难得。”
“你这个孙媳妇，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啊！别给蒙尘了！”
霍老爷子被他拍得身子一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说的是，姝彤她确实是个好苗子。”
赵老见好就收，脸上重新挂上那副笑呵呵的表情。
“行了，我家那口子还等着我回去照顾呢。丫头，改天再来看你。”
霍家人如蒙大赦，僵硬地站起来相送。
走到门口，赵老已经一只脚迈了出去，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目光灼灼地盯住姜姝彤。
“协和医院那边，推荐信我一直给你留着。”
姜姝彤心下一暖，感动得点了点头，“谢谢赵爷爷，我一定好好考虑！”
送走这尊大佛，霍家的客厅里再次坐满了一圈人。
李月茹躲在角落，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睛里的怨毒像是要化为实质。
霍母则坐立不安，眼神慌乱地在霍老爷子和姜姝彤之间来回飘。
霍老爷子抬起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看着姜姝彤，喉结滚动了一下，艰涩地开口：“姝彤啊……”
姜姝彤抢先开口，打断了他。
“爷爷，我明白。”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赵爷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协和那边我知道我能力不够，就……算了吧。”
说完，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起身离开了。
霍老爷子伸出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姜姝彤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姜姝彤轻轻推开儿童房的门，走到摇篮边，看着里面三张酣睡的小脸。
厨房里，王妈透过门缝，正好看到少奶奶那个落寞萧索的背影，忍不住小声跟旁边的帮佣嘀咕。
“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少奶奶这么好的医术，协和医院都抢着要，要真能去上班，那该多好啊……”
霍沉舟推开家门时，迎面而来的就是这样一片异样的寂静。
往日里，这个时间点，客厅里总是最热闹的。
姜姝彤要么在整理药材，要么在陪孩子们玩，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妈，家里怎么这么安静？姝彤和孩子呢？”
王妈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接过外套，声音下意识地压低了许多。
“三爷，您回来了。”
“少奶奶……在楼上儿童房。今天，赵老来过了……”
霍沉舟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赵老在做什么？”
“赵老他……他给少奶奶送来了一套德国的医疗器械，说是，说是道谢……”
王妈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垂得越来越低。
“还说……要给少奶奶写推荐信，推荐她去……去首都协和医院上班。”
“少奶奶没答应！就说，要考虑考虑……”
霍沉舟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骤然一凝。
“王妈，等一下，让少奶奶来书房一趟。”
他比这个家的所有人都清楚，姜姝彤对学医有多大的执念。
赵老带着推荐信主动找上门了，她没道理拒绝，肯定是爷爷说了什么，才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可那不是他想要的，他答应了姜姝彤，会给她去医院的机会。
现在机会都送上门了，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王妈忙不迭地点头，“是，三爷。”
霍沉舟再没多说一个字，迈开长腿，径直走向二楼的书房。
推开门时，书房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老爷子坐在红木书桌后，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回来了？”
“嗯。”
霍沉舟反手关上门，径直走到老爷子对面坐下。
“听说，赵老今天来过了？”
霍老爷子重重地吸了一口旱烟。
“这个老赵……”老爷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可不止是来道谢那么简单，他指名道姓，要姝彤去协和，还说推荐信他亲自来写！”
霍沉舟心头一震，眼底闪过晦暗。
果然跟王妈说的一样。
“姝彤怎么说？”
霍老爷子发出一声苦笑。
“她还能怎么说？”老爷子抬手抹了把脸，“这件事非同小可，自然要……要慎重考虑之后才行。”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枯黄的叶子飘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棋盘上。
良久，霍老爷子突然直起身，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孙子，声音都在发颤：
“沉舟啊……”他喉结滚动了几下，“你跟爷爷说句实话……”
“把这么一块好玉……非要当成砖头瓦片一样，关在家里……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