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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没有路，那就自己闯一条路“我来。”
姜姝彤的心软成了一滩水，快步走过去，熟练地抱起那个哭得最撕心裂肺的老大。
奇迹般地，小家伙一落进母亲熟悉的怀抱，撕心裂肺的哭声立刻就变成了委屈的抽噎，小鼻子一耸一耸。
“乖，大宝不哭，妈妈在这里……”
姜姝彤轻轻拍着他的背，口中哼着不成调的安抚声，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刚才那个浑身是刺的女人，判若两人。
霍沉舟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他的视线死死地锁着房间里那个温柔的背影。
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水汽，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母性的光辉里，神圣得让他有些不敢靠近。
他心头那股子怒火，不知不觉就散了。
就在这时，姜姝彤察觉到了门口的视线。
“霍三爷，要是没事的话，能不能麻烦你把门关上？孩子还小，见风容易着凉。”
霍沉舟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又缓缓松开。
他沉默了足足有几秒钟，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将房门带上了。
“咔哒。”
一声轻响，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霍家大宅冰冷奢华的客厅。
门内是他听不懂的、悠扬婉转的摇篮曲。
那曲调很陌生，带着一种江南水乡的绵软，完全不是乡下常听的那些粗犷小调。
霍沉舟的眉毛皱的更深，一转身，正对上李月茹那双闪烁着算计和幸灾乐祸光芒的眼睛。
“二嫂，”霍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以后少来我这边。”
李月茹脸上的笑容僵住，血色褪尽。
“沉舟，我……我就是来送点布料，关心一下孩子……”
“还有，”霍沉舟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别再让我听见，你说姜姝彤一句闲话。”
说完，他不再看李月茹那张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迈开长腿，径直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婴儿房里，终于哄睡了三个小祖宗的姜姝彤，直起身子，轻轻擦掉了不知何时从眼角溢出的一滴泪。
她俯下身，看着三张一模一样、睡得香甜的小脸，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泛着酸楚，也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霍家看不起她？
霍沉舟不相信她？
没关系。
总有一天，她要让这霍家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清楚。
她不只是一个会生孩子的乡下女人。
夜深了，她坐在梳妆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洁的梨花木桌面。
“少奶奶……”
身后，小慧的声音怯生生的，手里的牛角梳穿过姜姝彤如瀑的长发。
“您……您别太担心了。”
姜姝彤的视线从镜子里挪到小慧那张写满担忧的脸上，嘴角扯了扯。
“担心什么？”
小慧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才把话说完：“就是……就是医院的事。我看您这几天为了看那些医书，人都憔悴了……”
姜姝彤发出一声轻笑，随手从台上拿起那把小巧的木梳，在指尖把玩着。
“小慧，你知道在这个年代，一个女人想凭自己的本事做点事，有多难吗？”
小慧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只是个佣人，哪里懂这些大道理。
姜姝彤的目光重新落回镜子里，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首先，你得有个拿得出手的出身，能让人高看一眼。”
“其次，你得有个能为你撑腰、无条件支持你的夫家。”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带着自嘲。
“而我，这两样，一样都没有。”
“可是少奶奶的医术那么好！”
小慧急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她快步走到姜姝彤面前，脸都涨红了。
“您给我讲那些药理的时候，我虽然听不太懂，但我能感觉到，您是真的很厉害！比外面那些挂牌的医生都厉害！”
这番话，若是换做以前的姜姝彤听到或许会开心。
但现在她只觉得可笑。
“那又如何？”
“没有他霍沉舟的介绍信，别说行医，我连军区总院的大门都进不去。”
在这首都，霍家三爷的名头，就是一张通行证。
小慧的脸色变得煞白，话音带了几分哭腔。
“那……那可怎么办啊？”
姜姝彤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
月光下，庭院里的树影被拉得老长，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鬼怪。
远处，主楼的灯光下，两个身影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正是李月茹和霍湘琴，她们时不时地朝着她这边的偏楼瞥上一眼，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即便隔着这么远都清晰可见。
想出去做事，就得先有家里的安宁。
或者说，得先让这家里的人，不敢再轻易找她的麻烦。
硬碰硬，今天在老爷子那里已经试过了。那帮老古董，只认身份，不认本事。对付这种人，你得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一点点地，把你的价值刻进他们的脑子里。
姜姝彤眯起眼睛，眼底闪过精光。
“先搞定家里这些牛鬼蛇神再说。”
“可……可二少奶奶和大小姐她们那么难缠……”小慧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难缠，就想办法让她们不难缠。”
姜姝彤转过身，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阴郁。
“从明天开始，你不用起那么早了。我每天亲自给全家人熬药膳。”
“药膳？！”
小慧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给……给全家？老爷子，老夫人，大少爷，还有……还有她们？”
那得需要多少种不同的药材，多少道繁复的工序？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少奶奶，这……您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而且那些方子，您都记得住？”
“这才哪到哪。”
姜姝彤的嘴角勾起，自信地抬起下巴。
“我曾经学的那些东西，可不止是用来救死扶伤的。”
她走到衣柜前，没有去碰那些霍沉舟让人送来的、时髦华丽的连衣裙，而是从最下面，取出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素净蓝色布裙。
这件衣服，是她从乡下来时穿的，简单，利落，方便干活。
她将布裙在身前比了比，对着镜子里那个目光坚毅的女人，一字一顿。
“明天开始，我要让这霍家的每一个人都睁大眼睛看清楚。”
“我姜姝彤这个乡下媳妇，可不只会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