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入洪流》第十二章3
艾石2025-06-20 16:582,231

   听完程小月的陈述,史源第一时间想到了当年狄永杉犯下的绑架案。狄永杉绑架沈常宏的女儿,名为要钱勒索,实则要谋杀沈常宏。

   前脚裴江波从任志彪口中打听杨浩的私生活,后脚杨浩女朋友的女儿便失踪了,这很难不让人怀疑绑匪就是裴江波。

   而这一点,宋宁也想到了,她走到史源旁边说道:“史队,这个绑匪会不会就是裴江波?”

   未等史源回答,高海梁和卫航鸣齐声问道:“谁是裴江波?”宋宁将高海梁和卫航鸣离开医院后发生的事快速说了一遍。此时一旁的程小月也在仔细聆听,当她听到裴江波很可能是来找杨浩寻仇时,她差点吓晕过去。

   掌握所有情况后,史源凝眉深思,他想到了两条能对上的线索:任志彪提到绑架他的是三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其中一个男人可以推断是裴江波;戚子健又说他曾在皮昊国家里看到裴江波和皮昊国、七宝在一起,恰好也是三个人。会不会那三个戴面具的男人就是裴江波、皮昊国和七宝呢?

   史源想至此,高海梁打断道:“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杨浩是一个人前往,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和绑匪交易,我们怎么找?”

   “能找,肯定能找到!”史源边说边往外走,“小卫,你现在立刻回公安局,把杨诗敏被绑架的事汇报给潘队和韩队,请求支援。让技术科追踪杨浩的手机,让交通部门调取路面监控,把裴江波的底细查个遍,总之,翻遍整个鼓山区都要把杨浩找到!其余人,跟我走。”

   “收到!”众人异口同声回应。

   于是卫航鸣独自开车火速赶回公安局,高海梁和宋宁则跟着史源坐上同一辆车。

   “史队,我们去哪?”宋宁问。

   “看守所。”语毕,史源启动车子,车子如箭一般横穿雨帘驶入黑夜。

   杨浩独自一人开车行驶在郊外小道。车外雷声轰鸣,闪电频发,雨势已经大到雨刮器来不及应付,杨浩感觉自己像盲人开车,不靠眼睛,全靠感觉。

   这时,前方出现一个岔口,但地图上根本没有岔口。杨浩停下车,再次检查地图,这是二〇〇三年鼓山区最新的地图,可是地图与实际地形根本没对上号。杨浩火大,将地图揉成团扔到副驾驶座,暗自咒骂几声后撑伞走下车。

   没有路牌,两条都是泥土路,目之所及全是坑坑洼洼的水滩。

   杨浩回到车上,点了一根烟,香烟冒出的缕缕青烟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到许多张脸从眼前闪过:已故的父母、薛晓叶、那个杀害薛晓叶的凶手,他还看到了被雷力坤活活打死的雷晓飞、被暗杀的蔡家军、惨死的鲍礼杰、赵三强、关卫阳、窦伟虎以及被他亲手枪杀的窦汉祥。

   太多的尸体存储在他的记忆中。

   他突然又想到了史源。史源身为一个警察,见过的尸体肯定比他多。

   史源不会感到累吗?记住太多死去的人,半夜不会做噩梦吗?

   可我会。

   杨浩的手不自觉一抖,烟灰掉落,他掸了掸左腿上的烟灰,然后摸向皮带,摸到皮带上刻着的叶子。

   但没关系,阴间有人在等我,所以没关系,死亡不可怕。杨浩自我安慰。

   这时,烟抽完,杨浩拿起一瓶水喝了几口,在心里点兵点将,最后点到右道,他发动车子开上右道。

   史源右转行驶一段距离后在看守所门口停下车。十分钟后,史源再一次提审七宝。但这一次他的态度完全不同。

   “谭兆七!”史源几乎是怒吼,“你竟然还有事瞒着我!”

   光是被史源叫全名已经把七宝吓得瑟瑟发抖:“史队长,我,我瞒你什么了?”

   “裴江波!你是不是认识他?”

   “裴,裴……我,我认识。”

   “说,是不是你伙同裴江波和皮昊国绑架了任志彪?”

   七宝满脸愧容:“怎么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接下来七宝将自己与皮昊国和裴江波一起做局绑架任志彪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但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国叔说不想掺合后面的事,只是把他的五菱借给裴江波开。”

   “车牌号。”

   七宝如实回答,史源让宋宁记下五菱的车牌号,立刻发给卫航鸣。

   “你知道裴江波还有其他同伙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其实我跟他不熟,我只是听国叔办事,但我每次见他他都是一个人。”

   “裴江波住哪?”

   七宝跟皮昊国去过裴江波的出租屋,凭着记忆说出了出租屋地址。

   拿到裴江波的住址,史源带着高海梁和宋宁立刻前往。半个小时后,史源暴力踢开裴江波出租屋的大门,里面当然没人。

   史源在屋子里扫视一圈,好一幅孤单的景象,屋子里有人生活过的气息,但不多。宋宁拿起桌上的水彩笔和白纸,白纸上画着笔触稚嫩的孩童画。高海梁从卧室出来,手上拿着一板三唑仑片,三唑仑片是安眠药的一种,上面已经少了两片。“可别是给杨诗敏用药。”高海梁担忧地说,“小孩子不能吃安眠药,副作用太大。”史源一抬手,示意不用再说下去。

   这时,史源小灵通响了。是卫航鸣,他赶紧接电话,但开头又是一阵信号不好导致的断线,史源好不容易在裴江波逼仄的家中找到一个信号还可以的位置——窗边——与卫航鸣成功连线。

   “老大,我们找到了杨浩的手机,在一家早餐店的垃圾桶里,我现在就在这。但是我问过周围的居民,他们都没看到过杨浩,这一片监控还没普及,所以也追踪不到他车的去向。不过我怀疑这里不是交易地点,因为这一带是居民区,在这里交易还是太张扬了。”

   这个结果在史源的预料当中,早餐店门口应该是第一站,中间或许还有几个站点,裴江波担心杨浩耍诈,所以会带他兜圈子,确保对方后面没有尾巴。那终点站会在哪呢?

   史源看向出租屋窗外,外面就是新辉江。此时的新辉江如一条咆哮的海龙,江水浑浊,水势湍急,撞击到两岸堤坝时发出低沉的怒吼。

   史源对着洪流暗自呐喊:杨浩,你到底在哪!

   杨浩的车子在颠簸崎岖的乡道上行驶,这一上一下的,杨浩差点幻视自己在开碰碰车。

  终于,在开过那条凹凸不平的无名路后,前方出现路牌,杨浩赶紧将副驾驶座上的地图抚平比对路名。路名对上,他开对路了。按地图上显示再往前开一段路就能抵达目的地周浦庙,胜利就在眼前,杨浩欣喜,猛地踩下油门,做最后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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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入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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