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欲这种东西大概刻在每个警察的基因里。
当潘忠玉根据皮昊国卖淫集团的犯罪分子所在地划分成四个区域、分别交给四支刑侦大队后,每支队伍都胜负欲爆满,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抓到分到自己手里的罪犯。由于二队队长史源与韩振邦有其他任务,二队群龙无首,高海梁自告奋勇站出来挑大梁,但卫航鸣和宋宁立刻反对,卫航鸣说高海梁不能服众,宋宁直接说他不够格指挥她,阿彬装死不表态,小五装傻说随大流,最后还是戚子健从中斡旋,一盘散沙的队伍才得以维持到抓捕现场——金星村。
二队的任务是逮捕皮昊国在村里的四名同伙。二队六个人,阿彬和小五一组,戚子健和宋宁一组,高海梁和卫航鸣一组,分别认领一名涉案人员,在当地派出所警察的协助下,以雷霆之势顺利完成抓住。但就在前往第四名犯罪人员的住所时,该名罪犯不知从何获悉消息,先一步逃离,警察扑了个空。二队六人立刻作鸟兽散,分头寻找目标。最后在一个转角处,被戚子健撞到,戚子健大声叫喊引来同伴,同时奋力追赶。
但三十多的戚子健终究抵不过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眼看罪犯越逃越远,戚子健心急如焚。就在这时,飞毛腿小五一个箭步从后方超过他,留下一句“放着我来”,那个“来”字甚至还没飘进戚子健耳朵,小五已经跑远了。戚子健这才缓缓停下脚步大喘气。接着高海梁、卫航鸣、宋宁和阿彬接力赛一般从他眼前经过。年轻就是好啊,戚子健一边感叹一边又追将上去。当他最后一个赶到时,罪犯已经被小五绳之以法。不过其他四个人都不在罪犯边上,罪犯身边只有小五一个人。
“他们人呢?”戚子健问。
“在里面。”小五指了指身后的养猪场。
戚子健纳闷地走进养猪场,结果看到四个同僚站在一个猪圈边上,目光齐刷刷看着地上的一个男人,宋宁的手电筒照着男人的脸。那男人戚子健认得,正是任志彪。任志彪被人五花大绑,堵住嘴巴,看到警察出现时,他一副泫然欲泣、感恩戴德的样子。宋宁蹲下身,解开堵住任志彪嘴巴的布条。任志彪立即开口道:“快带我去找你们史队,浩哥有危险!”
杨浩按照要求抵达第二处指定地点,这是一家水果店门口,但他还没下车,小灵通响了,他接起电话。
“到了吗?”
“到了,你在哪?”
“电话结束我会给你发一个地址,还是半个小时。”
说完,绑匪挂断电话,紧接着进来一条新消息。杨浩点开一看,是第三个地址。杨浩虽有些不耐烦,但也无可奈何。显然绑匪带他到处兜圈子就是想看他后面有没有尾巴,对方很精明。
接下来杨浩像通关打卡一样,按绑匪的要求接连又去了三个不同的地方。
杨浩猜的没错,裴江波此招的目的就是试探对方有没有暗桩尾随,但裴江波耍了一个小聪明,因为凭他一个人开着一辆五菱面包车跟在杨浩的车后面一定会被察觉,所以他是跳跃式查岗跟踪。他在第一个、第三个、第五个地点附近等候杨浩,观察杨浩来时他身后的情况,然后跟踪一段距离。一直到杨浩抵达第六个地点后,裴江波认为杨浩确实没有食言,这才决定给他最后的交易地点,而到了第六个地点后,杨浩的耐心也已经到了极致。
“你还要带我遛弯遛多久?”杨浩点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打电话。
“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罢,绑匪挂断电话,又给他发了一个地址,杨浩烦躁地抽了几口烟,再次启动车子出发。
史源停好车,大步流星走进人民医院。不过他不是去看孙莹,而是任志彪。半个多小时前,史源刚结束对殷季涛的审讯就接到宋宁电话。电话里,宋宁告诉史源他们发现任志彪的经过,当史源听到任志彪向他求助去救杨浩时,大惊。电话挂断,史源立刻给杨浩打去电话,但电话一直忙音。史源连播三次,三次都无人接通,史源心中忐忑。
史源赶到医院时,任志彪也刚坐救护车抵达,高海梁、卫航鸣、戚子健和宋宁紧跟救护车到达,阿彬和小五则押着那抓到的四名皮昊国的同伙回局里复命去了。
在任志彪被推进手术室前,他将自己被三个戴着面具的人绑到养猪场的事告诉史源,他还提到其中一个戴猪八戒面具的男人虐待他,从他这里打听杨浩的事,他猜测对方很有可能是当年鲍礼杰的同伙,因为一厢情愿地认为鲍礼杰是杨浩害死的,所以要为鲍礼杰报仇。此外,对方还问了杨浩的私生活,可能会从杨浩身边的女人下手。
听到“鲍礼杰”三个字,史源想起之前孙莹提过的鲍礼杰的结拜兄弟。当时不以为然,现在全都连上了。史源推测如下:这个结拜兄弟把任志彪关在金星村的一个废弃养猪场,可见他或许与金星村的某人相识,再通过那人之口了解到同村人皮昊国有一把枪。因为孙莹有恩于鲍礼杰,他得知孙莹的丈夫死于枪杀,且与皮昊国的弟弟有利益冲突,便猜测时皮昊庆偷了哥哥的枪杀了费叶聪。作为鲍礼杰的结拜兄弟,他转头就把这个情报(猜测)告诉了孙莹。
待到任志彪被推进手术室后,史源立刻让高海梁和卫航鸣前往杨浩别墅一趟。同时,他叫来技术科的画师,找到同在一个医院的孙莹,让孙莹协助画出那个鲍礼杰结拜兄弟的长相。
当画师按照孙莹所说画出画像时,史源一眼便认出了对方。他见过这个男人!就在愚人节那日与韩振邦一起去监狱接殷季涛的时候,这个男人和殷季涛一起从监狱里出来!男人脸上的刀疤,结实的下巴,壮硕的肌肉,无不令他印象深刻。没想到此人竟是鲍礼杰的结拜兄弟!史源回想之前那份近半年释放的囚犯名单,与殷季涛同一天释放的囚犯名字就在里面。史源绞尽脑汁回忆,终于在记忆深处揪出那个名字。
“他叫裴江波,刚从监狱刑满释放。”史源话音刚落,戚子健突然拍了一下脑袋说:“这人我见过!”
“你见过?”
“我跟小五第一次去皮昊国家调查的时候,他就在那!他、皮昊国和七宝,看上去关系不错的样子。”
史源恍然大悟,如此看来,裴江波之所以知道皮昊国有枪可能就是因为他与皮昊国认识。但显然裴江波和皮昊国的关系很微妙,因为裴江波转个头就把皮昊国有枪的消息泄漏给了孙莹。正想着,高海梁来电了,史源赶紧接起电话。
“史队,我们刚刚从杨浩家里出来,你猜我们看到了谁?”
“谁?”
“薛晓叶。”
今天的惊喜真是一个接着一个,源源不断。
“别乱说,薛晓叶早就……”史源顿了顿,“走了。”
“我知道,当年疯牛案的被害者之一,但这个人真的长得跟薛晓叶一模一样,不过她说她叫程小月,是杨浩女朋友。”
最近半年杨浩身边女人不断,所以史源听闻杨浩有女朋友不觉得奇怪,但女朋友长得像薛晓叶倒是头回听说。
“我对他的女朋友不感兴趣,我问你杨浩见到了吗?他在家吗?”
“不在,程小月说杨浩出差去伤shang海了,但是……”高海梁支支吾吾。
“有话快说!”史源不耐烦地飙出一句,但马上意识到是小灵通信号不稳定导致的断断续续,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史源很想砸了手里的小灵通,可是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幸好,信号又连上了,高海梁的声音再度响起。
“但是我觉得她在撒谎,但我没有证据,完全是一种警察的直觉,她整个人看上去很不对劲,像丢了魂一样,听到我们是警察时,还特别紧张。”
“小卫在你身边吗?”
“在。”卫航鸣凑上来说话,显然高海梁开了免提。
“小卫,小高的话你认同吗?”
“老大,这次我站小高,我也有同感。不对劲,特别不对劲,她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知道了,在那等我,我现在就过去。”
电话结束,史源准备离开,宋宁和戚子健紧随其后。临出门,史源猛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孙莹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孙莹,我们找到杀死你丈夫的凶手了,健哥,麻烦你留下来告诉她。”
戚子健这一天跑得确实没什么力气了,他回了一声“好嘞”坐到椅子上。
最后史源对孙莹说了句“谢谢”离开了。
史源和宋宁马不停蹄赶到杨浩的别墅与高海梁和卫航鸣汇合。四人按响杨浩别墅家的门铃。当程小月打开门站在史源面前时,史源吓了一跳。他这才明白高海梁所说的一模一样是什么意思,程小月和薛晓叶,简直就是孪生姐妹。但两人身上的气质稍有不同,薛晓叶更阳光开朗,程小月则更阴沉内向。
史源亮出证件,表明身份,但他即使不表明身份,程小月也知道他是警察,因为高海梁和卫航鸣两个警察就站在他身后。
“你们怎么又来了?”程小月的声音颤抖,史源觉得她好像站在悬崖边上,随时都会倒下。
“杨浩是不是出事了?”史源没空与她打太极,开门见山,“我们是来救他的,如果你盼着你男朋友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程小月强忍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我女儿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