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入洪流》第五章1
艾石2025-06-20 16:092,855

   混乱的秩序很快得到控制。

   先是最近的大佛寺景区治安民警闻讯抵达明室,疏散人群;接着附近派出所的警察抵达,在茶楼三楼拉起封锁线;然后史源二队的人马卫航鸣、阿彬、戚子健和小五与技术科的人同时到达案发现场,展开工作;最后潘忠玉和韩振邦姗姗来迟,前后脚抵达;再过不久,连霍保怀局长都亲临现场。确认死者是沈常宏后,霍局长拉着潘忠玉和韩振邦到一旁已经腾空的包间紧急召开临时会议。会议持续了十几分钟,霍局长在一脸凛若冰霜的严肃氛围中匆匆离去,史源与之交换位置,被拉入包间开会。

   会议的宗旨简单明确: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确认凶手。这里之所以用确认而不是找到,是因为根据现场发现尸体、第一个大喊“死人了”的服务员口中得知他亲眼看到雷力坤从凶案现场仓皇逃跑,现在对方早已不见踪影,所以雷力坤是目前的嫌疑人之一。

   新辉十大富豪之一的沈常宏死于另一个富豪雷力坤之手,如果这是真的,将轰动全市,乃至全省、全国。如果雷力坤真的以杀人罪落网,全市警察都可能会陷入狂欢,潘忠玉和韩振邦甚至会喜极而泣,抱头痛哭,喝它三天三夜。光是想想就让人激动得忘乎所以,所以当包间里只有潘忠玉、韩振邦和史源三个人时,潘忠玉直接问史源雷力坤是凶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问题难到史源了。首先史源全程没看到雷力坤出现过,有关雷力坤是凶手一说都是道听途说;其次在史源问询第一个声称“雷力坤杀人”的服务员后得知对方并没有亲眼看到雷力坤杀人的经过,只是看到雷力坤从犯罪现场逃离的举动;第三,在史源质问其他在三楼包间工作的服务员后得知还有一个女人曾经从案发现场逃离,而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才是真正目睹雷力坤(可能)杀人的人证,所以雷力坤当时一边喊着站住一边追出去,最后女人和雷力坤都不知所踪。所以史源虽然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警察,可是他与所有警察掌握的情况差不多,听到的都是二手消息。

   史源将自己所见所闻所问的事实如实告知两个队长,潘忠玉和韩振邦听完,暂且按下心中的亢奋。韩振邦在来的路上看到走廊上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史源也正想去看监控,于是三人辗转茶楼的监控室,调取三楼走廊的监控。但看完发现三楼走廊的监控范围恰好将沈常宏的专用包间排除在外,除了走廊尽头的三个包间(含沈常宏的专用包间)、一间储物室和一个厕所以外,其他包间门口都能看到。

   “为什么?”史源不解,他看了一眼二楼走廊的监控画面,那里明明安装了两个监控,可以看到整条走廊,“为什么三楼只装一个?”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们老板叫我们这么装的。”保安领头很是抱歉。

   不过,根据仅有的一个监控可以看到雷力坤确实出现在茶楼。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快速倒回监控,从服务员离开包间开始看,也就是八点零二分开始:

   八点零二分,两名专门在沈常宏包间服务的服务员从监控画面边缘出现,沿着走廊走向楼梯。

   一分钟后,八点零三分,雷力坤从监控画面边缘出现,沿着走廊走向楼梯。

   两分钟后,八点零五分,雷力坤又从楼梯口返回,往走廊尽头方向走去,消失在监控画面边缘。

   大约三秒后,一个女人在楼梯口出现,走向走廊尽头的包间,消失在监控画面边缘。

   再过十秒左右,女人从画面边缘宛如惊弓之鸟飞奔而出,往楼梯口狂奔。

   接着五秒之内,雷力坤也从画面边缘冲出,奔向楼梯口,他的手上似乎沾了血。

   同时,画面中一个目睹雷力坤逃跑的服务员好奇地走向走廊尽头。

   七秒后,这个服务员惊恐慌张地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往楼梯口方向边走边与路过的其他服务员描述自己看到的情景。紧接着,三楼其他包间里的客人都闻讯跑出来,走廊里乱成一锅粥。不过乱归乱,大家似乎都不敢走进凶案现场,只是堵在门口翘首张望,所以门口外排起了一条长队。有些胆小又好奇心重的人,看完现场就在走廊边吐了。一直到史源从画面中出现,韩振邦和潘忠玉停止了观看。

   根据茶楼服务员的证词,在沈常宏点完安神茶后,他们就离开了。结合监控,也就是八点零二分的时候,服务员离开包间,那时沈常宏还活着,雷力坤也还在他的包间里。一直到八点零五分,女人和雷力坤仓皇逃离,服务员前往包间查看,此时沈常宏死了。所以沈常宏就死在八点零二分到零五分的这三分钟之内。

   后来史源询问过三楼走廊尽头倒数的两个包间,包间里的客人表示没有看到陌生女人进入。女人是从楼梯口出现的,不是同楼层其他包间的客人也不是茶楼服务人员,所以她不会走向厕所或储物室,她最大可能要去的地方就是沈常宏的包间——事后从门口监控和一些服务员口中得知,女人确实是从茶楼外进来的客人,而且她早就来了,孤身一人在大堂吃晚饭。

   所以她推门进入沈常宏的包间,或驻足片刻或徘徊数秒后就掉头跑了。

   女人看到了什么?这是目前史源以及两个队长都最为好奇的问题。她是否亲眼看到雷力坤杀死沈常宏的经过,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杀死一个人几秒足矣。

   必须尽快找到这个女人。潘忠玉表示。

   很显然,雷力坤也会发动他的势力寻找这个女人。她是目前最为重要的人证之一。

   为了不让史源分心,韩振邦表示他会让吕信光的一队专门负责找人的事。

   这时,小五跑来告诉史源茶楼的老板沈常宏的小舅子周海洋到了。另外,宋宁和高海梁也马不停蹄赶来支援。路上,两人已经从卫航鸣口中大致了解案发经过。

   周海洋一看到姐夫的尸体便嚎啕大哭,那夸张的表情分不清是惊吓过度还是伤心过度,抑或兼而有之。韩振邦将他带到隔壁腾空的包间亲自询问,潘忠玉和史源旁听。周海洋的供词解开了警方的几个疑问:第一、明室三楼之所以只安装一个监控,且监控的角度刁钻,是沈常宏授意的,因为他不想被监控拍到有谁出入他的包间;第二、周海洋为沈常宏留的包间做了隔音处理,还专门放了一张量身定制的罗汉床,为的就是供姐夫幽会情妇。都说小舅子和姐夫是天敌,到了周海洋和沈常宏这,倒是情比手足。所以那监控防的就是沈常宏的老婆周海洋的姐姐周海棠。

   再根据服务员的供词——送完安神茶后,沈常宏让他们在半个小时内不要来打扰——,警方推断监控中出现的那个陌生女人就是沈常宏的情妇。

   可笑的是,周海洋虽然给姐夫外遇打掩护,却并不认识姐夫的情妇们。据他说姐夫的情妇很多,因为来茶室的女人总是不一样,但他从来不打听。索性沈常宏的手机就在他的包里,所以情妇的情况可以通过手机调查。

   待到技术科的人将包间搜证完毕,尸体被抬入裹尸袋后,袁锡江告诉大家沈常宏身上没有激烈打斗的外伤,他的脖子大动脉和胸口心脏处各有一处贯穿伤。凶器就是西餐常用的牛排刀,插在尸体身上。“另外,”袁锡江举起一个透明的证物袋,“我们还在他的右手上发现了这个,他紧紧握着它。”

   “Zippo打火机?”宋宁一眼认出了它,“我爸就有一个。”她补充一句。

   史源接过打火机,拿去给周海洋看,但周海洋表示没见姐夫用过这个打火机。事实上,这段时间沈常宏在戒烟,所以应该不会随身携带打火机。史源转个头叫来沈常宏包间的服务员。“你见过这个打火机吗?”他问服务员。

   “见过。”服务员回答,“他是雷老板的,当时雷老板把它和一包烟一起拿出来,但听到沈老板最近戒烟,就把它和烟放在一旁了。”

   闻言,韩振邦和潘忠玉的嘴角都压不住了。两人对视一眼,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不,不仅仅是他们,是屋内所有的警察都想到一块去了——

   难道/看来凶手真的就是雷力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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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入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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