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琛是穿着长款羽绒服踏入营帐的。
陆言古怪的视线掠过他身上的衣服，随后挑挑眉：“这是神女所赐的神衣？”
款式很怪异。
但，轻薄保暖。
霍霆琛斜他一眼，面无表情：“别碰。”
像是护着珍宝。
陆言收回目光，忍不住撇撇嘴。
可真够稀罕的。
偏这套衣服只一套，他再怎么眼馋也没有。
“水泥修补城墙和道路的事，进展如何？”
霍霆琛低声问了句。
“大约几日就能完工。有了水泥路，城中交通便利许多，若是能让各城都用上……”
沈逸风只一个念头，霍霆琛却眉头微蹙，随即摇摇头：“入了冬，推广水泥只能劳民伤财。待春日来时，再看吧。”
一旁，陆言又问：“这次，神女有没有提及如何让百姓更好的过冬？”
换作其他年岁，百姓们靠着余粮，柴薪尚可勉强度日。
但，青城经历了封城和战事，百姓的生活太过艰难了。
霍霆琛笑了下。
他打开平板电脑，点击播放。
平板上光影转换，很快一条视频蹦出来。
这是一则关于暖棚种植技术的讲解，电脑上科学家绘声绘色讲授着。
“此为何物？！”
沈逸风忍不住惊呼。
“江姑娘说此为平板电脑，这里记录了如何帮助百姓进行农业种植的信息。”
陆言也惊呆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霍霆琛手上的平板电脑。
传闻神仙方士能留音影，以记录当时的音容笑貌，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神奇的东西！
“这平板电脑上的人，就是神女所在世界的神仙？”
“她说，这是科学家。”霍霆琛回忆着女子和他说话的模样，神色柔和，“她说，她的世界，人人吃饱穿暖，靠的不仅是人力，还有科学技术。这些研发出科学技术，让百姓更好生活的人，就是科学家。”
“科学？”沈逸风品着这词汇，像是想到什么，笑容从容温和，“本朝有墨者，墨者精通工巧，大约与神女口中的科学家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得知有此奇妙之物，不知该如何心向神往。”
诸子百家多少有些传承，只是或多或少成了隐世之人。
但，即便是墨者里的大能，也绝不可能制作出如此精巧之物。
沈逸风有些心向往之。
然而，随着视频推进，他的神色一点点凝重。
如果说平板电脑是只流传于神话中的神物，他们这些凡人可遇不可求。
那暖棚种植和稻种改良以及那些闻所未闻的技术，则是无数人梦寐以求之物。
“这平板电脑上所说可是真？”陆言看着心潮澎湃，忍不住激动起来，“神女所处的世界，谷物当真有如此高的产量！还有这暖棚栽种，当真可于冬日种上蔬果……？”
“是。”霍霆琛低沉的声音也压不住喜悦，“虽说土质气候技术有所差异，但神女曾说，改良稻种至少可以让产量翻几倍。此外，沤肥和农具的改良，也会让百姓的日子好过许多。”
现代农业的技术，不是什么都能用到。
土壤、环境、技术、以及工具，都会影响粮食的产量。
但，至少，经过无数科学家的努力，良种改善，想要提高产量不是难事。
“至于暖棚种植，神女曾说并不算什么机巧，只是对应的改变了产物所处的气候温度。我们亦可以做到。”
“真是太妙了。”
听完霍霆琛的话，沈逸风注视着视频上的一字一句，一瞬间有一种游览仙境的奇异感。
这位科学家说的话，有些他并不甚了解。
但，大体还是可以理解的。
神女所处的世界，有这样一批人，通过系统缜密的研究，不断地改善种子，提高技术，从生产的各个方面提高产量，以致后世的产量可以提高千百倍。
像是想到什么，沈逸风忽然抬起眸，语气郑重：“霆琛，这不是小事。”
他们起初只是为了帮助百姓度过寒冬。
可良种改良，可以帮助天下百姓，而不是青城一城百姓。
暖棚也是利于千万人之事。
“我知道。”霍霆琛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眸色沉沉，缓缓道，“不日，使者将至，而此事需徐徐图之。”
神女这种奇诡之事，需要有个说法。
这些良种，也要个说法。
他们的陛下从来疑心慎重，恐怕不会愿意这样奇事落在霍霆琛一人身上。
他们总要周旋过去。
沈逸风和陆言想到自己效忠的君王，都带了几分愁容。
隔了会，霍霆琛安慰道：“无论如何，这是百姓之喜。神女让我带回许多种子，大部分需要春秋时节才能栽种，加上所需土壤气候各异，不过如今有了暖棚，可以借此先做试点研究。”
他们信仰神女，但，有些事总是眼见为真。
“试点？”
沈逸风多了几分兴味：“这个词倒是精妙，既然如此，我让人安排下去，取各处田地研究一二。至于暖棚，这两日便可安排好。”
陆言想到刚才的视频，倒是若有所思：“还有蜂窝煤和棉花，这两样不知又是何物？”
“棉花，据神女所说，可御寒制衣。只是如今恐怕赶不上御寒，也可和良种一同研究。蜂窝煤精巧却不难，制成后可解决百姓取暖问题。”
霍霆琛找来盛明华，将蜂窝煤交给近卫，让近卫找人制成。
“明华！你带人研制蜂窝煤！要尽快，冬日凛冽，百姓等不得。阿言，你着人调度暖棚之事，暖棚可栽种土豆萝卜，令带有百姓栽种冬小麦。刻不容缓。”
“逸风，良种试点研究之事便交托与你。有温室暖棚之法，春日前便可有结果。”
“是！”
一连串的吩咐下去，众人眼里却透着喜悦之色。
霍霆琛吩咐完，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忽地神色变得冷肃：“另有一事，此神物和神女相关事宜，令众将士将此事保密，不得泄露半分！”
“是！”
神女的具体所在之处，只有霍家的部分精兵得知，这些精兵忠于霍家更甚于皇室。
要想隐瞒，并不困难。
霍霆琛要为神女立碑，让天下人都感念于她。
但更厌恶世间人觊觎。
但凡觊觎者，都应当从他的剑刃上踩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