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依旧沉默。
南关月的心跳的很快:“到底怎么了?”
初一不答,她的心里却好似有了答案:“你今天出门了,是不是回平西侯府了?”
南关月追问道:“是不是我爹出什么事了?”
她问出这句话之后,才看见地面上似乎有几滴眼泪,她也蹲下来,直直的看着初一:“初一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初一沉默不语,南关月的心里更加焦急,不断追问情况:“平西侯府出了什么事?!快说呀你!”
初一这才哽咽道:“平西侯、平西侯今日回京。”
“回京做什么?”她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回来了是好事啊可她紧接着就在想,是怎么回来的?骑马还是躺着回来的?
她从未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如此迅速,她追问:“是不是凯旋?是不是凯旋?!”
初一流着泪摇头,南关月只觉得眼前一黑,又昏过去了。
平西侯受皇帝指令,带伤上战场攻敌,结果却因为身负重伤,不幸身亡,有人向皇帝告发平西侯之所以中了小小的箭伤却不肯出兵,完全是因为他通敌。
大臣说出这句话之时,莫雨辰也恰好在朝堂之上。
“皇上,平西候通敌之事,卑职也早有耳闻。”
皇帝挥挥手:“够了,此事朕会派人调查,你们都不要再说了,平西候就算做错了什么,好歹也是为国立功过,今日就散了吧。”
退朝之后,皇帝单独将莫雨辰留了下来:“辰儿,你觉得平西候当真做过背叛朕的事情吗?”
他说话的时候眼里都是以假乱真的沧桑,莫雨辰却看的明白,他道:“父皇心中自有定夺,又何必问儿臣呢。”
皇帝收敛了表情:“你娶了平西候的女儿为王妃,若是要追究平西候,你逃不开干系的。”
一个王爷并不是处置不了,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皇帝手中,可莫雨辰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呢?
皇帝现在问他,不过就是因为他想要威胁自己罢了。
在所有可以继承皇位的皇子中,除了他和莫雨霖以外,没有谁能够威胁到八皇子成为储君一事,而莫雨霖是皇后所出,皇帝不可能追究。
最有可能的,自然是拿自己这个不受宠,又死了母妃的皇子开刀以儆效尤了。
他深知皇帝为何会安排平西候一名老将去边疆,也深知为什么他会同意南关月嫁入王府,成为王妃。
他回答:“儿臣以为此事全权由父皇处理即可,若确有其事,还请父皇秉公处理。”
得了莫雨辰这句话,皇帝正准备让他离开,谁知道他却忽然说:“不过,儿臣还有一事要向父皇请教。”
“如果当真查出平西候通敌,可否放过儿臣府上一人?”
皇帝以为他要说南关月,谁知道他却张口说:“白晴。”
皇帝疑惑,他解释:“白晴是白贵妃的侄女,儿臣知道白贵妃已有身孕,她素日又与白晴关系亲密,白晴死了,她腹中龙嗣难保啊。”
皇帝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威胁莫雨辰,莫雨辰居然会反过头来威胁自己。
可他又的确是一个贪色昏庸的君王,听了他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动摇,然而,如果想要处置平西候,又留下白晴,世人恐怕不知道会怎么批评自己。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回到王府,南关月已经恢复了清醒,一见到莫雨辰,急切问道:“你见到我爹了吗?”
莫雨辰神色黯然,摇摇头:“本王是来接你,一起去看他的。”
虽然朝堂上已经有人提出来平西候有通敌的嫌疑,但皇帝还没下令搜查,平西候府仍然像从前的平西候府,只是再无平西候。
“好。”她愣愣点头,初一哭着服侍她穿上厚厚的衣衫,一行人就坐着马车朝平西候府出发。
还没有走到平西候府,就听见到处都是一片哀嚎声。
马车也行不动,莫雨辰掀开帘子一看,从平西候府门口开始算,大批的百姓们聚集于此,各个都是掩面哭泣,场面震撼不得不令人动容。
“我们下车走回去吧?”南关月也察觉到了,她轻声提议。
几个人下了马车,一步一步走向平西候府。
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许久没有回到平西候府,就连门口的牌匾好像都变得灰旧了,门口的侍卫见到自家小姐,终于是忍不住流泪:“王妃娘娘,您终于回来了,老妇人已经在内院哭昏过去了,府中都没个能住持事的人啊!”
南关月急切的问道:“我阿妹呢?”
“二小姐也在赶回来的路上。”
南关月进了屋,府中所有的东西都挂上了白绸,哀伤的气氛充斥在府内。
她和莫雨辰一同走到祠堂,初一一看见那口黑木棺材就捂住嘴转过头去了,她低低的啜泣,眼泪好似止不住一般。
南关月的心里也堵着,她还想着能亲自见一见这个父亲,谁知道连面都没有见到,他就归西去了。
她扶着黑棺椁,竟然觉得腿脚无力,险些摔倒,索性有莫雨辰扶住她,她颤抖着说:“这大过年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一滴滴热泪从她冷冷的脸上划过,很快就沾湿了一大片,泪水仍从眼中奔涌向外,莫雨辰皱了皱眉,他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
她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放声大哭。
她替前世的南关月哭泣,哭她死去的亲人。
莫雨辰也走上前给平西候敬了一炷香:“老丈人,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枉死的。”
这句话他说的极轻声,而这时,南关月的妹妹终于赶到了祠堂,放声大哭着:“大姐、大姐!”
“阿妹,”南关月的眼泪还在流,她们俩姐妹一见面就哭的不行,现场的仆人们更是因为主人的情绪,一起落泪。
她这个妹妹年纪不大,现在都还在学堂里念书。
她们姐妹还没多说话,外头忽然就有兵马的声音。
“让开!”一名身穿盔甲的护卫走进来,手中打开一道黄绸:“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已查明平西候通敌叛变,赐抛尸荒野!平西候府全府上下按刑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