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闻言,挠挠头,黝黑的脸上露出个尴尬的笑,“小姑娘,你别开玩笑了,我这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哪儿记得住?”
南星略显失望,扔不死心,“真不记得了吗?就是昨天的事。”
对方茫然地摇头,“真不记得了。”
南星抿了抿唇,转头往外走,快要迈出店铺的时候突然回头,“对了,这边不是有付款记录吗?你能给我看看,万一能找到她的微信呢?”
老板犯了难,“这个……”
南星拿出了毕生的真诚与恳切,“拜托了,她真的是我非常好的朋友,我必须找到她。”
老板是个老实的汉子,见南星穿得妥帖,面容也和善,实在不像骗子之流,沉吟后拿出了手机,“行吧,你快点。”
南星哎了一声,心脏砰砰地跳,接过来打开商家的账本,不停往下滑。
老板没骗她,大约是李昊母亲的丧事见了报,来买丧葬用品的人好多,但南星还是一眼在人堆里认出了鲁宁的昵称。
LN。
南星想起他们上高中的时候,QQ才兴起不久,大家申请账号后,都流行起非主流名字,只有鲁宁偏不。
她万年不改地使用名字缩写,问就是懒。
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
一时间,南星竟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她点进鲁宁的付款记录,很快被她的微信头像吸引了注意。
头像是一张实景图,简单的标注着“天星路”的蓝色路牌,以及路牌后川流不息的车辆。
南星用手机把这张头像拍了下来,跟老板道过谢之后,打车去往天星路。
天星路是白城写字楼聚集的地方。
直觉告诉她,鲁宁上班的地点很可能在这里。
照片拍摄的时间是早上,朝阳还未升起,拍摄角度又是俯拍,说明人是在楼上拍的——以鲁宁的性格,如果不是在上班,不可能这么早就坐在写字楼里拍照。
为了防止被孙涵盯梢,南星提前下了车,专走无人的小巷子,终于到了天星路。
天星街属于老式商业街,楼下一溜儿卖小吃的,楼上全是小公司,两边大楼的外立面上全挂了花花绿绿的广告牌,培训班的,装修的,医美的。
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像牛皮癣。
南星用手搭了个凉棚往高处眺望,根据照片拍摄的角度和方向锁定了二楼和三楼。
两层楼有差不多十多家公司,各行各业,三教九流。
南星上了楼,偷偷扒着玻璃门一家一家的看。
期间有小姑娘相约出来上厕所,见到南星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贴着墙根经过她,约莫是把她当成了变态。
南星也只好抱歉地笑笑。
她从二楼找到三楼,一直没发现鲁宁的身影,就在快要失望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暴喝。
“鲁宁,你没长脑子吗?赶紧给顾客道歉!”
南星一惊,循着声音加快步伐,在走廊的尽头发现一家家具店。
鲁宁穿着整齐的工作服,低头受训,她的面前站着两个高大男人,一个趾高气昂,一个怒不可遏,想来是顾客和店长。
无端被训斥了,鲁宁嘴唇蠕动了一下,“……对不起。”
顾客不屑地冷嗤一声,“哼,什么东西,净给我推荐贵的!掉钱眼子里了,就想赚我的提成是吧?”
鲁宁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选择了沉默。
店长一脸殷勤地伺候顾客选购,把人送走之后,回来就冷了脸。
鲁宁不安地上前解释,“周哥,我跟他说了,他选的那款,用不了半年就得坏……”
“这事儿轮得到你哔哔吗?顾客要啥,你给他就行了!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拿着三千工资,操着三十万的心!你再这样屁事多,老子这店早晚被你搞黄!”
店长劈头盖脸地一顿骂,南星听得火气往上冒,几乎就要冲进去。
她的指尖接触到金属的门把手,冰凉的触感让她冷静下来——孙涵还蠢蠢欲动,她暂时不能和鲁宁联系。
南星退了回去,按照店招上印的电话给店长拨了一个,订购了好些家具,又加微信转了账,说择日叫人来取。
“我是看到鲁宁的朋友圈来的,提成你得给她,必须给她。”南星着重强调。
透过玻璃,能看到店长笑得见牙不见眼,接着拍拍鲁宁的肩膀,“可以啊,刚才骂错你了,朋友圈都能招来顾客?”
南星暗道不好。
果然,鲁宁的脸上先是掠过茫然,接着往外疾跑了两步,就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