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二年,吉林白城。
咖啡厅门口的风铃摇晃了几下,发出稀疏零落的、悦耳的声音。
是又有人推门进来了。
南星和李昊同时转头望去,都愣了一下神。
还是熟人。
吴振还是那头扎眼的黄毛,裹着件铁灰色的夹克,嘴里叼着一支未点燃的烟,两只手捏着张海报,用一边肩膀顶开玻璃门进来了。
“我在外面就看见你们了。行啊你俩,又偷摸凑一块儿了是吧。”
他吊儿郎当地瞥过来,因为嘴里含着烟,说话显得含混不清。
李昊轻轻咳了一声,“我们……”
“啧,我还不知道你?”
吴振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三两步走过来,把海报摊开在他俩桌上,“门口贴着这个,你们看见没?”
南星打眼一看,海报是关于活动宣传的,白色的霹雳字体大喇喇地印着“2022冰雕节”几个字,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页面。
剩下的三分之二,也是各种花里胡哨的字体拼凑在一起,整体看去,让人怀疑美工界出了叛徒,但视觉效果又是极其炸裂的。
吴振瞅着眼眶微红的南星,食指关节在桌上敲了敲,“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参加这届冰雕节?十来年前,咱们四个可是冠军。”
南星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纸面,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
十多年前,他们四个还在一起。四个志同道合的挚友,齐心协力获得最高级别的荣誉,再没有比这更激动人心的事了。
她也无比希望,趁这次机会,能让散落天涯的几人再度相聚。
李昊向来擅长捕捉南星脸上最细微的表情,他率先点了头,“我没问题。”
这下两个男人的目光犹如聚光灯,都打在了南星的脸上。
南星紧抿的唇显出挣扎和犹豫,最终她摇了摇头,“算了,鲁宁不在,我们的小队不完整。更何况,孙涵一直盯着我们。”
提到这茬,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吴振手里的打火机吧嗒一声,点燃了嘴里那支烟。
他狠狠吸了一口,“你们聊,我去送货了。”
南星目送吴振离开,她盯着门口摇晃的风铃,脑海里浮现出昨天见鲁宁的场景。
鲁宁变瘦了,也变得阴郁,在葬礼上匆匆一个照面,南星都来不及拉着她的手,问她最近怎样,过得好不好。
南星想找到鲁宁,可是却毫无头绪,脑子里一团乱麻地缠在一起。
咖啡厅的门再次被推开,几个高中生嘻嘻哈哈地结伴而入,其中一个女生抓着另一个男生的衣领,瞪着圆眼睛,气呼呼的。
“你把明信片还给我,这个插画只有他家有卖,这是最后一盒了!”
男生嗷嗷叫着,把手举高,就是不还给女生,青春期的小心思实在过于明显。
女生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下来,南星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是了,上次在葬礼上,鲁宁给的礼金也是用白包装着,那个白包的样式十分特别,县里应该没几家卖的。
她知道该如何寻找鲁宁了。
南星一下子站起来,“我去办点事。”
她匆匆往外走,一边低头在地图上搜索附近的丧葬用品店。
南星去了一个最近的店铺,老板热情招呼她,“要点什么?”
“有装礼金的白包么?”
“有啊!”
老板拿出两个包在南星面前展开,“一个黄的,一个白的,你想要哪种?”
“这是全部的了?”
南星比划了一下,“有没有那种,封面一个很大的‘奠’字,周围画有黑白的梅兰竹菊的?”
“那没有。”
老板摇头,极力想推销自己的产品,“姑娘,这年头谁还管你礼包的封面长啥样?里面包的礼金多就行。”
南星礼貌地扯了个微笑,“我有点强迫症,不好意思。”
她离开店铺,老板还跟了几步,“别的不要了?鲜花呢?纸钱?”
南星加快了步伐。
白城不大,南星问到第五家的时候,终于有了眉目。
“是这种不?”老板颠颠地跑过来,从一堆纸花下面翻出白包,递给南星。
“对,就是这种。”
南星爽快地掏钱买下,借机打听,“前两天我有个朋友也来这儿买了白包,老板你认识吗?她比我高点,很瘦,皮肤特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