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想的,是怎么把这些麻烦,变成自己的刀。
秦浩转过身。
他走到桌案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已经凉了。
他一口喝干。
“西域,一盘散沙,捏不成拳头。
靠的是什么活着?商路!”
“蛮族,脑子里头除了牛羊和女人,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他们打仗,就是为了抢东西过冬!”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咚。
咚。
咚。
每一声,都好像敲在张青松的心上。
“传令下去!”
秦浩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在说一件今天天气不错的小事。
“召赵应天,白云飞,香妃,还有…让独孤无念也过来!”
张青松心里一跳。
独孤无念,那个魔尊,桀骜不驯,只认钱不认人,主上居然也用他?
但他不敢问。
“是!”
他退了出去。
屋里又只剩下秦浩一个人。
他走到舆图前。
他的神念,仿佛一瞬间就覆盖了整张舆图,天人合一。
整个天地的脉络,在他脑子里,都清清楚楚。
西域那帮商人国王,他们的恐惧,他们的贪婪,像一团团不同颜色的火焰。
北边那些蛮族部落,他们的欲望,他们的勇猛,则是一股股混杂着血腥味的狼烟。
对付这些人,用东风军团去推平?
太蠢了。
那是用牛刀杀鸡,还把自己的牛刀给崩个口子。
杀人,不见得要用刀。
用规矩。
用钱。
用他们自己的手,去杀他们自己。
这才是秦浩的道。
没过多久,几个人影陆续进了书房。
赵应天一身甲胄,还没来得及换,身上还带着练兵场的风霜气。
白云飞跟在他后头,眼神还是那么傲,看谁都像看土鸡瓦狗,可一看到秦浩,那股傲气就立马缩了回去,变成了敬畏。
香妃莲步轻移,自带一股香风,她一来,这书房里头的杀伐气,好像都淡了些。
最后一个到的,是独孤无念。
他像是从影子里头钻出来的,无声无息,就那么站在角落,一身黑袍,脸上带着个鬼画符一样的面具。
他朝秦浩拱了拱手,就算是行礼了。
“都来了!”
秦浩坐下,手指着桌上的一份空白文书。
“赵应天!”
“末将在!”
“给你三个月,从新归附的降兵里头,给本宫挑三万骑兵出来!”
赵应天一愣。
“主上,要打仗?”
“不!”
秦浩摇摇头。
“这支骑兵,本宫不要他们能攻城,也不要他们能结阵!”
“那要他们干什么?”
“要他们能跑。
跑的比草原上的狼还快。
还要他们能散,散出去,一百个人一个小队,也能在草原上活下去!”
“本宫再给你一个任务,带着工部的鲁班,给本宫把马镫和高桥马鞍,给所有骑兵都换上。
还有,多造手弩,那种能连发的!”
赵应天听得一头雾水。
这叫什么兵?
这不就是一群马匪吗?
可他不敢质疑。
“末将遵命!”
秦浩的目光,转向香妃。
“香妃!”
“臣妾在!”
“大秦皇家商会,今年的生意,重点往西边做!”
秦浩拿起一支笔,在空白的纸上画了个圈。
“盐,铁,茶叶。
这三样,敞开了卖给他们,价格,比他们自己从内陆贩过去,便宜一半!”
香妃的美目里,全是疑惑。
“主上,这…我们不是要赚钱吗?这么卖,要亏死的!”
“亏?”
秦浩笑了。
“卖这些,是亏。
但是,本宫要你用宝钞,去收他们的东西!”
“收什么?”
“羊毛,马匹,还有他们那些稀奇古怪的矿石。
价钱,给高点,比市价高三成!”
“让他们觉得,跟我们大秦做生意,能占天大的便宜!”
“让他们离不开我们的盐,离不开我们的铁锅,让他们所有的部落,都为了能换到我们的东西,拼命的去养羊,去抢马!”
香妃何等聪慧,她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釜底抽薪啊。
用最廉价的生活必需品,去控制他们的经济命脉,再用高价,把他们的战争潜力和生产力,全都买断。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刀剑,可能都已经生锈了,而他们的族人,离开了大秦的商品,一天都活不下去。
好毒的计策。
“臣妾明白了!”
香,妃的心里,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最后,秦浩的目光,落在了角落的独孤无念身上。
“魔尊!”
“太孙殿下有何吩咐?”
独孤无念的声音,像是两块铁在摩擦。
“本宫这里,有份新悬赏!”
秦浩把张青松刚送来的那份密报,丢了过去。
“北边的草原上,有很多自称‘汗’的家伙。
本宫觉得,太吵了!”
独孤无念接住密报,扫了一眼。
“殿下的意思是?”
“杀!”
秦浩淡淡的说。
“杀一个部落首领,黄金万两。
杀一个自称‘大汗’的,黄金十万两,外加一部宗师级的功法!”
独孤无念的面具下,呼吸都粗重了些。
这手笔…
太大了。
“刺客盟的魔影,你也可以告诉他,这个生意,他也能做!”
“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本宫只要看到,草原上,今年冬天,会比以往更乱!”
独孤无念收起密报。
“殿下的赏赐,独孤无念,很喜欢!”
他话音一落,人又像是融进了影子里,不见了。
书房里,只剩下赵应天和白云飞两个武将,还有香妃。
他们都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太孙殿下,这是要用不见血的刀,把西域和草原,都给玩死啊。
三道命令下去,看似毫不相干。
练一支奇怪的骑兵。
做一桩亏本的买卖。
发一张天价的悬赏令。
可这三件事合在一起,就是一张天罗地网,要将整个秦国西、北两面的威胁,都给扼杀在摇篮里。
“你们,都下去吧!”
秦浩挥了挥手。
等所有人都走了,他才重新站起来,走到舆图前。
他的手指,从西域的黄沙,划到北地的草原,最后,停在了更西边,那片完全陌生的,被海洋包裹的大陆上。
“法兰尼亚王国……”
他轻声念叨着。
“你们的失败,只是个开始!”
他眼中的世界,从来就不只是中原。
当所有人都还在为统一大陆而沾沾自喜时,他的棋盘,已经是整个星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