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晩颜!晩颜!你开开门啊!你怎么了?”
“砰砰砰!!”
红姐在外面使劲地敲门。
我步履沉重地踱到房门口,打开房门。
“晩颜,怎么了?你急急忙忙地跑回来,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的身份被揭穿了?你别吓我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要是身份被揭穿,反倒是一件好事。我把手上一沓原本能够证明我真实身份的证件交给她。
“红姐,你说我是谁?”我的语调阴阳怪气,连我自己都感到害怕。
红姐看着一推“伪证”惊讶得说不出话,脸色发白“这……怎么会这样……”
真是可笑至极,我一直在冒充赵晩颜,没想到最后居然弄假成真,我所有的身份证件上的名字都千真万确的变成了赵晩颜!这是一个恐怖的世界,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配着我的生活,我只是一个台面上的傀儡,敌明我暗,好像身边到处都掩藏着地雷,一不小心我就会粉身碎骨,我要挣脱,我不可以坐以待毙,我害怕地如同风雨飘摇的一叶扁舟。
我敏捷地掏出手机,拨通楚成皓的号码,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他富有磁性的声音,我才如梦初醒,我这是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
“成皓,水放好了,可以去洗澡了。”是顾心怡的声音!我触电一般地按键挂掉。
我像一只发狂的角马一般推门夺路而逃,向不知明的方向奔去,只有奔跑,唯有奔跑,才能驱散我内心深处的恐惧,把一切慌张与无助都转化成驱动双脚向前奔跑的动力,让我发热的头脑保持清醒,让我从游走的悬崖峭壁间重新踏回平地。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满脑子都是怎么办,可是我发热的脑袋慌张得方寸大乱。
有人冒充我接走了爷爷,可是我去那里找爷爷,人海茫茫,爷爷究竟在哪里?我该何去何从,我该怎么办?
我在大街上左突右撞,茫然地穿街走巷,我感到胸腔中压抑着一团雾气似的难受,闷得我快喘不过气。
我像一只无头苍蝇随意转进了一个小巷,行人的侧目我熟视无睹。
双脚越来越沉重,额上滴下汗水,脑袋涨得发昏。
最后我累了,我仿佛耗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克小宇宙,我停下脚步,趴在井栏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黏住我额前的刘海,长长的刘海挡住了我眼前的视线,模糊中我看见一个妇人,捧着一大堆衣服,左手拎着吊桶踽踽向井边走来。
这个身影好熟悉!
我拨去眼前的刘海,看清了面前的人!这个身影我再熟悉不过,因为我整整看了二十年!
“妈!妈!”我直起身来,惊喜地盯着她,妇人一怔,手中的吊桶随之落地,发出“哐当”一声响。
“妈,妈……我是安然啊!妈,我好想你啊!”泪水混着悲伤与重逢的喜悦滚降下来。
“妈,你去哪了,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缓缓向母亲走进,越走进,越发觉母亲的脸色泛白,表情僵硬,然而我仍情不自禁地扑进她怀里,我太需要亲人的温情来慰藉我千疮百孔的心灵。
“妈,我把爷爷弄丢了……我们一块却找爷爷好不好?”我呜咽道。
母亲伸出手来把我推开,向后退了两步,冷冷道:“你们家的事与我无关。”
“妈,你……怎么说这种话,爷爷失踪的事怎么会与你无关呢?”
母亲的语气冰凉得如同深井之水,“我已经改嫁了,你别再来烦我。如果你想问我要拆迁补偿款,我告诉你,一分没有,他是个修车的,我们的生活也不好过,你走吧。”
我心底里冒出一股悲凉之情,“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你……怎么能抛下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不顾,然后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生活呢?”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恣意泛滥,滴落在我揪着母亲衣角的手上。
母亲怒了:“我把你养这么大已经够对得起你了!我是个傻子!才会把你养这么大!别人都让我不要管你!我在你身上耗了多少钱!我早就该丢下你了!你不要再喊我妈了!我们从今后没什么关系!”
母亲迅捷地弯腰拾起地上的吊桶,然后像躲瘟疫一样地跑开了……
我怔怔的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冷风说乱我的头发,因跑步而散发出来的汗水,此刻变得异常寒冷,我浑身都在打颤,一点一点,心灵被深井之水所漫过,渐渐地漫上我的胸腔,漫过了胸前那一团氤氲的雾气,最后,这水一般的东西,在眼角处找到了出口,哗啦啦地毫无顾忌的往下淌……
仿佛所有的打击都汇聚到了今天,我感到生活对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在同一天,我失去了爷爷和母亲,尽管他们并没有从这个世界消失,但他们处在一个我未知或无法触及的地方,我们之间咫尺却相隔天涯,与此同时,我把自己也给丢了,原先的许安然仿佛正在一步一步离我远去,我会慢慢的融入另一个躯壳,然后再这个城市里逐渐变成一个没有身份,没有亲人,没有自我的人,我临近崩溃的边缘,我看到悬崖下的万丈深渊……
让打击来的更猛烈些吧……最坏不过,纵身一跃划出一道生命的弧线……让我回归生命的最原始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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