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进来个护士为我打了一针,护士带着口罩,发髻盘在白色的帽子中,这原本都很正常,我无需耗费神经去关注,可是她淡蓝色的眼睛让我想到了一个人,她转身离开时,像是不舍的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睛,那眼神,是她吗?是劳拉吗?
我越想越笃定那是劳拉……啊,劳拉,劳拉是他的私人医生……她怎么会在这……
四肢像是灌了铅,有一股浓浓的睡意向我袭来……渐渐地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手和脚仿佛都不是我的所有物,麻药?我心中疑惑着……
门开了,我一个激灵!是他……他憔悴了,真的,脸上有一股无可名状的疲惫……可是他依然那么伟岸地站在我面前,似乎那种折磨只不过是过眼烟云,但是我们都明白那是无法去拜脱的命运的残酷……很好,在死之前,我还能见上他一面,可是,我无颜面对他,有一股罪恶感从内心深处顺着血管往上冒……
我看着他,虽然只有二天没见,但我感觉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久到世界毁灭了几十遍……
眼里噙住泪花,我偏转头去,不看他。
他像往常一样,靠近我,在我面颊上落下一吻,我颤抖着,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
他伏在我耳边,幽幽地声音飘来:“知道这件事的,都已经带着这个秘密进了棺材,不会有人在我们身后指指点点,颜颜,不管你是谁,我都要你一直陪着我,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让他们都见鬼去吧……”
楚成皓握住我的手,我感受到他温热的唇轻抚着我的手背,他的面容在我眼中朦胧,头脑中的那团昏沉沉的云雾不断扩散……
“我们……会入地狱……”我努力保持着最后的理智,而我多么想把着该死的东西抛弃。
“地狱会是我们的天堂,颜颜。”
他魅惑的笑容,如同盛开在地狱里的紫罗兰,我迷惑了,我仿佛看见了在一大片血红的土地上一朵一朵的紫罗兰在风中摇曳着向我招手,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我的指尖触上他的笑,我终于触碰到了……
“颜颜,睡吧,睡醒之后,什么烦恼痛苦都不会再有,你还会是我的颜颜……”
泪珠挂在我扬起的嘴角上,我真的好累,楚成皓,我困了,不管怎样,你要好好的……
我叫白晩颜,随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不记得我父亲是谁,我只知道我的丈夫叫白泠风,所以我跟着他姓。
三年前,我在手术台上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男人,他握着我的手笑着喊我,颜颜,但是他的眼里有液体的东西一闪而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莫名的难受……心肺都在剧痛……
我对他的脸很熟悉,就像这脸已经在我脑子里印刻了几百年,所以,当他回答我说,我是将和他结婚的女人时,我没有丝毫怀疑,三个月后,我们在M市举行了婚礼,出席的,只有一个人,我很吃惊,不是因为参加的人极少,而是这个人,很特别,我不知道泠风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他是楚氏集团的总裁,叫寒子萧,巨富中的巨富。
他带着淡淡的笑,看着我们,淡淡地说:“你还是不能放过她……”
泠风笑了,我也笑了,虽然我不懂他的话以及泠风的回应,但是跟着泠风做不会有错……
我看着泠风,觉得很甜蜜,我想他没有骗我,我以前一定是爱他的,爱的很深沉,很深沉,爱到了骨子里,所以我才会那么甜蜜……
新婚之夜,泠风搂着我,疯狂地*,没有痛,只有欲望,我想我对泠风的身体是熟悉……泠风说我是他的,泠风说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泠风说爱我,我满意地含着笑睡着了……
和泠风在一起的三年,泠风待我极好,虽然他只拥有一家小公司,但是只要我想买的东西他都会第一时间送到我面前,不管价格是否高得离谱。
泠风下班后,时常会从公寓楼前面的小吃街带一碗凉皮回来,放了牛筋面,泠风说我以前喜欢吃,我问他爱吃什么,他回答说,凉拌皮蛋豆腐还有鱼豆腐汤……
我笑了,说我正好会做。
泠风虽然疼我,但是,他不让我生孩子,刚开始我不以为然,认为泠风和我都还年轻,要孩子确实有点早,况且泠风的重心还是在事业上,我不该对他要求太多,可是三年过去了,对于孩子的事,泠风只字不提,我明里暗里向他表示了好多次,我想生个孩子,生个我们的孩子……
可是一提到孩子,泠风的脸色就变了,有时我缠着他追问为什么,他一甩门就走了,回来的时候,满身酒气,醉得稀里糊涂,我哭着把他扶上床,他喃喃地唤我颜颜,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只会哭,我伏在他身边哭到天亮……
有一次他醉后半夜醒来,看见我正默默流泪,黑暗中他凝视了我良久,我停止了哭泣,与他对视着,我感到害怕,泠风的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决绝,他穿起衣服出了门,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男人,他说,你要孩子,就和他生吧,我还记得他痛苦地近似扭曲的脸。
我跪着抱住他的腿,泪水漫过了整张脸,我不要了,我不要孩子了,泠风……我不要孩子了……我哭喊着泠风扶起我,把我紧紧搂住,他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除了孩子。
我拼命地点头,虽然我不懂为什么。
十一月,泠风带我去A市,以前都是他一个人来A市,我怀疑他在这里包养了*,他为了洗清罪名,把我带上了,原来,他是来祭拜的。
泠风说这里曾经是一幢豪宅,叫玄明山庄。
三年前,这里发生了火灾,熟睡中的所有人都化为了灰烬,包括这里的主人,之后这里就改建成了楚氏家族的陵墓。
我看着这个庞大而奢华的陵墓,一边唏嘘着,一边把手中的鲜花放在一个个墓碑前,赛阁丝、楚凌菲、楚成皓……我顿住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让我心悸,我看着泠风,不知所措。
泠风抚着我的头,眼中有一丝游移与悲怆,他说,你认识他,你以前叫他小白。
我问泠风与楚氏的渊源,泠风说他曾经是这家人的护卫,和楚成皓从小一块儿长大,亲如兄弟,甚至可以为了对方放弃生命……
我不信泠风的话,泠风每次说谎都不敢看我的眼睛,这次他把头撇得让我完全看不到……
泠风拉着我往回走,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驻足在林肯车前,像是在等我们,是寒子萧。
“你害怕过吗?背负那么多血债。”
泠风不答话,拉紧我的手,想走。
寒子萧拦住他,寒风吹散了泠风额前的短发,泠风俊美的脸侧对着我,幽幽道:“我会和颜颜一块下地狱……”
泠风用余光看着我笑了,致命的招牌式微笑,让我沉醉,我回应以微笑表示默许,地狱,有泠风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