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玉颜花貌纷至来
宝马雕车香满路。
玉颜坊前停着一辆华美的马车，马车上坐着一丫鬟打扮的少女，她吩咐车夫下去候着，随后自己便跳下了马车，然后拿出一个绣墩，将手递到马车帘幕前，但见一只纤细而柔弱无骨的玉手伸了出来，随后马车中便探出了一位倾国之色的美人，她看了一眼天空，随后便扶着丫鬟的手踩着绣墩走下马车。
那女子在玉颜坊前站定了几分，随后便轻移脚步走了进去。
玉颜坊前早就聚满了人，他们熙熙攘攘着，无一不是要一睹那女子的芳容。
“早就听闻畅音阁的如漪姑娘今个儿要出门，却没有想到是来了这处！”
“是啊，也不知这玉颜坊有何神奇之处，居然能请到如漪姑娘。”
“这你们只怕是不清楚了。这玉颜坊是新开张的胭脂水粉铺子，只是这铺子与旁的却是极不同的。”
“哦？怎么个不同法？”
“这个，反正就是不同，你看，玉颜坊都能引得如漪姑娘芳驾，怎么都是不同！”
“哈哈，看来你也不知道呀！”
在二楼的九歌听着楼下人的纷纷议论，只是轻摇着竹扇，笑而不语。
这巨大的声势，也不枉她的一番苦心了。
只是这好戏才刚刚开始。
玉颜坊开张之日只接待了畅音阁的如漪姑娘，但如漪姑娘却是满心欢喜地从玉颜坊出来，拿着精美的物事，旁人却是不懂，想要一探究竟却被告知今日只接待如漪姑娘一位，且不接待男客。
第二日，去畅音阁听如漪姑娘弹琴的客人惊人的发现如漪姑娘竟然要比先前还要美上几分，也不知是谁人传开是因玉颜坊的胭脂水粉。于是玉颜坊前便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但玉颜坊却只接待了五位提前预约且有拜帖的贵客。
第三日，玉颜坊之名已经名震青州城了。
沈府内，九歌看了成东呈上来的账簿不由得笑开了花，想不到短短三日，这玉颜坊的进账便有如此之多。
说来，九歌那日研制出防晒霜之后，便用寒鸦草提炼出来的汁液重新配置出一种新型的水粉，质地极细腻，也十分贴合肌肤，让皮肤显得白皙而自然，而且长此以往使用下去皮肤便会越来越好。另外，她再使用这里盛产的海红花研制出新的腮红并唇蜜，还有取至乌山的石墨制成画眉的黛笔。
但九歌知道防晒霜才是玉颜坊之宝，九歌给它取名为白璧。
白璧在青州大受欢迎，而这得益于此处的阳光猛烈，灼伤皮肤，女子外出即便是打伞也不免晒黑皮肤，而青州对女子外出并不严苛，因海上贸易这里风气较为开放，但因惧怕晒黑，是以这青州城内的女子便极少外出，但有了白璧这一现状便可改变。
玉颜坊慢慢步入正轨，而九歌也大有做甩手掌柜之意，加上成东在这一方面做得极好，又有沈行之部下等人的配合，九歌这幕后老板便一直未成露面，但青州城人人皆知玉颜坊的真正老板是个人物。
九歌乐得逍遥。忙了这么些时日，她也该休息了。但一歇下来，九歌才发现自己竟是许久都未曾见到沈唯了。问了沈行之，九歌才知道沈唯的白发叔叔将沈唯带走了，慢慢教她些功夫，但九歌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沈行之知道后，便让九歌写信到神医谷看看慕容清与沈意是否归来。九歌找到事情做后，心情才好些了。但等信音又是一件极为漫长的事情，于是九歌便又埋头医书，看看能否研制出新的产品。
不过，九歌这几日乐得清闲，但沈行之却是为了九歌的玉颜坊焦头烂额，按照九歌的意思，她是想在这四国之内慢慢开出无数家玉颜坊来，让更多的女子能从家中走出来，不再将自己禁足于闺房之内，就像这青州女子一般，但这说来极为容易，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让沈行之十分欣慰的便是，因玉颜坊的生意大好，这青州城内的百姓便开始种植其蛇草来了，先前蛇草为患，但玉颜坊却让它变废为宝，百姓不再受蛇草之苦。加上这蛇草极易养活，不需要多少精力，所以这青州城的百姓也逐渐喜笑颜开，盼望着早日过上好日子。至于朱颜、海红花等却是极难养的药材，但沈行之却是另有安排。
玉颜坊的出现让青州城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而几年之后玉颜坊更是名噪四国，闻名天下。
九歌虽未成想太多，却也对玉颜坊带来的改变乐见其成，而她所能做的也就是继续研制出新的胭脂水粉，香露薰芬，而不消一月，九歌便研制出了十余种香水，并配好各种玻璃瓶，然后让人按照配方与制法进行批量生产，投入玉颜坊之中。
不出九歌所料，香水大受欢迎，而玉颜坊在短短三个月内便在青州城及其周边开出了十余家分店。
只是这一个月内，九歌一直写信让慕容清送给她的信鸽小白送信去神医谷，但却一直没有回信，她不由得有些担心。
沈行之知晓后，也便放下了手下的事情，与九歌一起商量了起来。
“师父若是带阿意外出行医，这两三个月过去，也该回神医谷了。但一直没有回信，只怕是碰上了什么事情才延迟回谷的时间也不一定。”
九歌听见沈行之这样说，不由得有些担心：“怎么办，他们不会真的碰上什么意外了罢？这些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神不宁，是不是他们出了什么事？”
沈行之连忙安慰道：“莫急，明日我们便出发前往神医谷看看。”
得到沈行之这话后，九歌便安心了下来。而沈行之便连夜将玉颜坊诸事安排好，以防他们不在时，玉颜坊出现什么意外，这毕竟是九歌与所有人的心血。
第二天一早，九歌与沈行之便策马前往神医谷，因担心慕容清与沈意，所以二人便马不停蹄，昼夜不歇地赶路，不消十日便来到了神医谷所在的小镇，两人暂时休憩了一番，便步行前往神医谷。
九歌与沈行之来到神医谷外便看见一行北庭装扮的人候在路上，佩戴着刀剑，看上去有几分皇家侍卫。
沈行之这才想起他们离开祁州时，柳随安曾告诉他北庭之人一直未曾放弃寻找他与九歌，但却没有想到这么快，慕容湛就找上了慕容清与沈意，并安排人手在这里守株待兔。
那一行人马看见沈行之与九歌便走上前来，对着他们行了一礼，便客气道：“我们已在此等候多时，烦请二位随我们前往北庭一趟，陛下有请，慕容神医与沈小公子已在皇宫等候。”
九歌听到此话便已经明白了大概，她看了一眼沈行之，然后便对那为首之人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了。”
九歌与沈行之坐上他们准备的马车便随他们出发前往北庭，路上北庭之人始终一言不发，而马车之内，九歌与沈行之早就明白了一切。
“我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九歌看向马车窗外，她已经通过第一根回时香明白了她与慕容湛十几年的过往，但这八九年来，他如何，变成了什么模样，九歌却是不知道了。而如今的她也已经面目全非，两人曾经是那么亲密，但再见只怕如同陌路了罢，或许该说是最为熟悉的陌生人了。
沈行之虽难猜九歌心中的百转千回，却也知道北庭之行对九歌来说或许也是一段痛苦却不得不面对的旅程。八九年前就该了断的情，放到如今，只怕要断也会让人痛不欲生。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沈行之握紧九歌的手，“你痛，我陪你一起痛。”
九歌反手握紧沈行之的手：“我已经不再会为他痛了，只是亏欠，而我没能可以偿还。”
“感情之事谈何偿还？”
“行之，在我心中，一人爱我至深，对于不能回应他的我来说，总归还是亏欠的。我这一生只会爱你一人，再没有多余的爱可以分给其他人。你知道的，一颗心不能同时爱几个人。”
沈行之也不多言，只是抱紧九歌：“我相信你。”
行了半个月的路程，终于进入了北庭的境内。看着沿途的风景，九歌心中的忧烦也便少了几分，不管前路如何，且当自己是进行了一次旅行罢。
九歌一路上听到的便是百姓对北庭当今皇上慕容湛的交口称赞，对于九年前的巾帼将军白旭湄也是赞不绝口，而她如今已经是慕容湛的白贵妃了。除此之外，九歌多听到的是慕容湛的宫闱内事，比如他皇宫之内出了白贵妃几乎日日承恩之外，少数几个妃嫔难见天颜，所以慕容湛即位近十年却没有一子一女，膝下只有当年从民间寻回被册封为太子的慕容恒，少不得有人说他因伤不举，或是白贵妃专宠不孕，但白贵妃毕竟是曾经的巾帼将军，南征北战，保家卫国，并助当今的皇上为当年的陈大将军翻案平冤，登上皇位，所以慕容湛并未因此少了她的恩宠，百姓也没有因此骂她红颜祸水。
九歌想起，自己还是慕容兮的时候，听说过白袍军师与巾帼将军的故事，白袍军师就是慕容湛，而巾帼将军便是白旭湄了，那个时候他们便已经相识，相知，并慢慢相爱了罢，如今的情况也便印证了当年之事了。但慕容湛为何还相信她并未死去，还要苦苦寻她踪迹？他如今的不是已经达成所愿，登上皇位，还有无数如花美眷在侧，而她不过明日黄花罢了。
或许，慕容湛要的不过是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