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二章寂寞心庭空欲晚
府里谁都注意到九歌和吴缅有些不同寻常，两人之间的气氛，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十分的古怪。
便是连慕容清都不免问起九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九歌却是有些烦闷，直接将慕容清推了出去，一个人在西厢的房间里待着。
沈唯的到来，让九歌的门终于开了。
只是沈唯并没有带来好消息。
沈唯忧心忡忡地看着九歌，眼里满是心疼。
“清歌姐姐，不过才几日你就消瘦了许多。”
九歌道：“阿唯，我没事的。”
沈唯有些于心不忍：“清歌姐姐，有件事情我想我必须告诉你。”
沈唯这样的表情，让九歌有些担心：“什么事情？直接说便好了，不必如此纠结。”
“是关于我爹的事情。”
九歌瞬间变绷紧了身子，但她还是装作淡定：“你直接说吧，我还好。”
“我爹跟我说，他将娶水清漪为妻。”
九歌笑道：“好啊，很好啊。”
九歌虽然表面上很平静，但是几次都没有将茶杯拿起来，还是沈唯将茶杯放到她的手里，只是九歌却喝着喝着就将茶淋在了自己身上，却浑然不知。
沈唯忙道：“清歌姐姐，你明明就放不下，为何还要如此故作镇定？”
九歌苦笑：“我没有，阿唯，我没有。”
九歌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沈唯站起身来走到九歌面前，抱住了九歌，九歌抱住沈唯，哭得稀哗啦，就像之前沈唯在她怀里哭一样。
此时的九歌其实更像一个孩子。
哭过之后，九歌似乎好受多了，她看着沈唯道：“阿唯，我好伤心。”
沈唯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九歌，于是便道：“我无法知道我爹是如何想的，但我感觉我爹并不喜欢水清漪。”
九歌苦笑：“但你爹也不一定喜欢我，吴缅说过，你爹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他所有的爱都给了你娘，你娘离开了，你爹失忆了，带走了你爹所有的爱。”
沈唯毕竟还是要管家的，尤其是沈行之即将和水清漪完婚，虽然有安管家置办着这一切，沈唯也想好好陪陪九歌，但却是不得不离开，九歌也安慰沈唯道她没有事。经过这些事，九歌与沈唯和沈意都亲近了许多，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只是沈行之与水清漪成亲之后，九歌只怕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若九歌真的留下来，也看不得他们成双入对吧，既然如此，还不如远去。
若真的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那她又可以去哪里？九歌也不知道。
她还有很多话没有来得及对沈行之说。
若是她能勇敢地说出来，一切是否不迟？
只是现在已经迟了。
九歌怅然若失，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便去了药室。沈意见她来，依旧头也不抬，自顾自地配着药材，计算着分量。
只是九歌如今的状态，让她不敢贸然去帮沈意的忙，她来了这里，或许是因为这曾经是她的地方，莫名让她安心，不受打扰。
长久的发呆，沈意终于注意到了九歌。
“你有什么心事？”
九歌强颜欢笑：“没有什么心事，只是想在这里待一会儿。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
沈意似乎是忙完了手上的事情，他走到九歌身边坐下，而九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意在她面前。
“你有心事。”
九歌知道自己终究是欺瞒不了他，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吧。
“嗯，我现在很难过，也很迷茫。”
沈意低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向九歌：“若你想哭，我可以借肩膀给你依靠。而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九歌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出来了，微笑也随即绽放，不知是哭是笑。
“阿意，我该怎么办才好？”
九歌将头重重地放在沈意的肩上，他的肩膀不大，却也足够九歌依靠。
九歌的眼泪簌簌往下掉，一张手帕突然出现在她的眼中。
“谢谢你，阿意。”
沈意不说话，就任由九歌在他的肩上哭泣。
有些事情，不需要太多语言，眼泪已经代表了一切。
等九歌大哭完一场之后，眼睛都肿的跟核桃似的，沈意将九歌带到药室的侧房，给她点燃了安眠香之后便离开了，九歌就这样昏天暗地地睡了一场。
沈行之的书房，素居阁。
吴缅听完沈行之的描述后，不由得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不到你会用这样的法子。”
沈行之道：“吴缅，这次我需要你的帮助。”
吴缅笑道：“你既然能告诉我，必定是信我能帮你了，所以我自然是要帮的。只是。”
“只是什么。”
“这对清歌来说，太不公平。”
沈行之面无表情，似乎吴缅说的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物。
“我知你对清歌有意，所以我必定不会伤害她。你也无须过于担心，我自由分寸。”
吴缅道：“你对清歌难道就没有一丝感觉？”
“她是你喜欢的人。”
“若她不是呢？”
“吴缅，这个假设并不能成立，因为你已经喜欢上她了。我不会与你相争。”
吴缅反而笑了：“其实你我都知道她喜欢的是你，只是她一直没有勇气对你说，害怕一说口便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而你则是不敢，不敢再去爱一个人。”
沈行之淡淡道：“或许是吧。”
两人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路过的慕容清并没有听太清楚,只是隐约知道他们说的是九歌.而还没有等他敲门,沈行之就打开了房门.
“师父,有事?”
进了书房,慕容清笑呵呵道:”我才不见了几日,就听阿唯说你要娶水清漪了,所以想来问问情况.”
“嗯,我准备娶水清漪为妻.”
看见吴缅,慕容清道:”你也是来询问此事的?”
吴缅点点头.
“行之,怎么这么突然,我们丝毫没有准备啊.”
吴缅笑道:”是行之娶妻,为何要我们有心理准备?”
慕容清白了一眼吴缅:”我说的是孩子们,总该给孩子们一个接受的时间吧.”
“这个师父便不需要过于担心了,我自有分寸.”
慕容清还想说什么,沈行之打断道:”师父,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
沈行之都这样说了,慕容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也不知道沈行之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只是要苦了九歌了,慕容清皱眉,不知该如何安慰九歌.
“水清漪与行之也算是旧相识了,这两年多来也有交往,慕容神医,你该信行之的眼光,何况水清漪名声在外,长临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更是不可动摇,此时悔婚只怕.”
吴缅如此说,慕容清便有些明白了,看向沈行之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柔和.
沈行之与水清漪的亲事惊动了武林,毕竟一个是江湖第一公子,一个是武林第一美人.一个曾于几年前在武林大会上力挽狂澜,一个是长临山庄水庄主千金.值得八卦的是,当初沈行之为了九歌退出江湖,不问武林是非,三年之后却与长临山庄联姻,引起武林人士的注意自然在情理之中.
何况这次参加婚礼的名单里,几乎来了大半个武林的人.段子誉作为武林盟主兼沈行之好友而出席婚礼并作为主婚人,长临山庄庄主水易风也是要出席的,其余各大门派看在沈行之，段子誉、水易风的面子自然也要出席，何况，江湖上不管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是新兴子弟都收到了沈行之的请柬。
这其实不大像沈行之的作风。
慕容清走在沈府，看着安管家张罗着沈府上下张灯结彩布置一新，喜气洋洋，莫名觉得那红色有些讽刺。
沈唯路过，和安管家说了些什么，简单慕容清便跟上道：“师公，可是有什么不妥？”
慕容清道：“并无不妥之处，你做的很好。”
“看师公的脸色，似乎也觉得我爹的这次决定有些仓促？”
沈唯原不想说“仓促”，可另一个词到嘴边又被吞了回去。
“我也不知道行之事如何想的，只是他如此做必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沈唯点点头：“今日小渝儿和情儿要回来了，但我爹外出还未回来，所以师公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接他们？”
慕容清点头，随后又摇头道：“我现在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你就让清歌陪你一起去吧，这些天她一直闷在房间，出去走走也好。”
沈唯点点头，她之前也有这样的意思。
来到九歌的西厢院落，看见九歌正盯着房檐发呆，沈唯便向九歌说明来意，九歌有些暗淡的眼神也瞬间亮了起来。
马车载着他们来到了码头，海港上纤夫还在拉纤，号子整齐划一，震耳欲聋。工人忙上忙下地卸货，搬运，热火朝天。
沈渝沈情在信里说的船正在向他们驶来，九歌不停地张望着，觉得那短短的一段距离却走了许久许久，连沈唯都有些奇怪九歌如此期待沈渝沈情归来，竟然像一个等待自己儿女归来的望穿秋水的母亲，这个想法也让沈唯惊了一跳，联系这么多天发生的事情。沈唯竟然慢慢将如今的九歌与她的母亲结合一起，竟然出奇的相似。
沈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九歌，九歌被沈唯看的有些不自在了：“怎么了阿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回过神来的沈唯连忙道：“清歌姐姐，没有什么事，我只是在发呆而已。”
九歌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这时候她听到纤夫大喊：“船靠岸了，大家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