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更吹落星如雨
九歌搀扶着沈行之来到客栈的另一间房,脱去沈行之的衣衫之后,九歌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的伤不重。”
沈行之也知道九歌是关心则乱。
“子誉伤得有些重,我把回生丹喂他吃了,又给他施针,并拔除了那掌带的毒,过几日便能清醒了。”为沈行之看伤时,九歌先跟他说了段子誉的大概情况。
“哦,对了,他还在照顾子誉,行之,你等我片刻,我去找他。”九歌说完便立刻奔了出去。沈行之都还没来得及问“他”是谁。
九歌来到隔了五间的房间,看了看守在一旁的上官然,然后再去查看了一下段子誉的状况,随后便对上官然说道:“谢谢你了,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然一笑:“我叫兰观尚。”
九歌心想上官然这假名取得还真是简单易懂。
“对了,我夫君想当面谢谢你。请你跟我来。”
上官然刚想拒绝,奈何九歌拉着他便走。无可奈何的上官然只好随着九歌去了沈行之的房间,也正好仔细看看这天下第一公子。
九歌带着上官然来到了沈行之的房间,沈行之看着九歌与上官然也便知道九歌要感谢的人便是他了。
“行之,便是这位名兰观尚的兰公子帮我们照顾了子誉,如此我才能去找许盟主等人来制服段愉。”九歌简要地说了一下的大概的情况。
“如此便多谢兰公子了。”
“不必客气。”上官然说完之后便道,“我有事先走一步,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九歌却是亲自去送他了,到了客栈门口的时候,上官然突然对九歌道:“不知道为何,与你相处我总感觉到几分熟悉,感觉我们像是见过了一般。”
九歌笑道:“兰公子见笑了,我们不过是初次相见罢了,大抵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罢。”
上官然也笑着道:“若非我有事在身,真想多几日。”
“那我便随时恭迎你的大驾。”
九歌记得慕容兮对这上官然还是很有好感的,他虽看上去有几分风流不羁,但却是很值得相交的一个朋友。现在九歌对他还保持着当初的态度。
送走了上官然之后,九歌回到客栈沈行之的房间,对沈行之说道:“兰公子已经走了。”
沈行之的伤并不重,加上九歌的治疗,沈行之感觉已经好了许多,便起身对九歌说道:“我们还是将子誉带回别院罢。”
九歌点点头,不久她便看见青桑与沈安来了,在他们的帮助下,九歌与沈行之带着段子誉回到了别院中。
路上,沈行之问九歌:“你是如何遇上那兰观尚的?”
九歌回答:“我从别院去到莫虚顶看你比试,奈何人多我过不去,便飞身到了一棵树上,兰观尚就在那棵树上,然后我们便相识了。”
沈行之了解后便告诉九歌:“他身份不凡,以后少接触为妙。”
九歌却是一顿。
沈行之方问道:“怎么了?”
“我认识之人大抵是你认识之人,除此之外我便没有其他朋友了。我不想这样,若是你有一天不要我了,我该如何是好?”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沈行之揉揉九歌的头发。
“那要是我们吵架,闹别扭了,那岂不是连个避风港都没有?”九歌其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今的她相当于是从神医谷远嫁到了江南祁州,若是在祁州或是其他地方没个好友或是亲人,以后真是哭救无门。
“我并非要干涉你交友,只是那兰观尚乃是东楚皇族,我们毕竟身处南昭,牵扯太多终究不妥。”
“那他到底是何人?”
“东楚三王爷上官然。”
九歌点点头,她也明白沈行之的顾虑,只是上官然确实是一位很值得相交的朋友。他有真性情,很合九歌的眼缘。
“先前也是我忽视了,为了护你周全,一直将你置于我的羽翼之下,以至于让你没有自己的朋友。我以后会改,你不要生气可好?”
九歌哪有生气,不过是偶尔有些不安罢了,听到沈行之这样说,她也放下了心:“行之,我的生活除了你、阿唯阿意旋转之外,也需要有我自己的空间,所以你能懂我,我很开心。”
三日以后,许盟主便着人来别院请沈行之,说是有关段愉一事。正在喝药的段子誉听到送信之人所说便立马对沈行之说道:“行之,我必须要去。”
沈行之看了看虽然恢复得还好,但面色还是有些虚弱的段子誉,终究没有开口答应。
九歌看出了沈行之的顾虑:“就让同你们一起去,也好照顾子誉。”
还没到武林盟的大厅,远远便听到一阵吵闹。
“怎么这璇玑阁与送西楼也来了?”
“这段愉一事跟他们又有什么关联?”
······
沈行之走进来的时候,这喧闹之声才减了些许。九歌为段子誉推着轮椅,便走便打量着这会客厅。看见许盟主下座的子桑焱,而她的身边坐着一年轻男子,与子桑焱颇为亲近,九歌不由得一愣,随后便去看段子誉的脸色,发现看不出任何变化。而子桑焱显然也看见了轮椅上的段子誉,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头看向上座的许盟主。
沈行之在许盟主安排好的位置坐下,正好对着子桑焱。而九歌就站在沈行之的身旁,这样一来,段子誉与子桑焱的目光交集却是不可避免了。
“既然众位都已经到了,许某在这里也不卖关子了。璇玑阁主子桑焱告诉老夫,不久前段愉与沈行之比试所用招数便是十年前的大魔头段情所用武功。而关于当年段情走火入魔之事,子桑阁主道事情另有隐情,这幕后黑手还未找出。今日请诸位来便是做个见证,让这子桑阁主说出当年真相,将真凶绳之以法。”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沈行之与段子誉也便知道子桑焱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了。
“十年前,段情得到一武林秘籍,却练功走火入魔,于是大肆屠戮武林,闵州子桑一脉,闻州左丘一府等皆遭其灭满门。众人难道便没有细想,这些武林大族为何一夕覆灭,而段情走火入魔为何还会特意到各个州进行灭门?”
众人点点头,当时觉得理所当然之事,现在想来确实有几分诡异。
“十年之后,段愉用上的便是当年段情的武功路数。段情,段愉,大家难道就不曾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说来也是,这身份隐瞒得确实极深,不如就让这段少庄主说说?”子桑焱突然看向段子誉,于是众人也都看向段子誉。
段子誉看了眼子桑焱道:“段情是我的叔叔。”
“没错,段情是段愉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段少庄主不知道的是,段情痴迷武学一直闭关练功却是你父亲刻意造成的假象,说来这段情不过是被你父亲软禁罢了,所以这天水山庄乃至江湖甚少听说过这段情,至于你为何知道,便是因为你无意之中曾经误闯段情的练功处,从老仆人的口中得知段情的身份。”
众人哪会不明白,这大抵便是所谓的嫡庶之争罢了。
“但这与所谓的真相与内情又有什么关系?”一人问道,不少人纷纷点头应和。
“众位请耐心听我说完。段愉将段情软禁,让他钻研各大武学,想将段情培养成为自己的爪牙。后来,段愉得到一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他想练成这绝世武功,奈何依照他的身体与功力达不到这练功要求。而他想让这段情去练,但又怕段情练了这武功之后脱离他的掌控,于是便擅自更改了秘籍的招数,随后将这秘籍给了段情。而段情练了之后,果然走火入魔。而段愉又得到一种新的蛊毒,便将这蛊种在了段情的身上,将他控制成杀人的工具。”
众人惊讶不已,若子桑焱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段愉真是连畜生也不如。
“段愉曾听说子桑府藏有一绝世秘籍,便驱使段情将子桑府进行屠戮,而他暗自搜寻子桑府的秘籍,但却一无所获。随后他又盯上了闻州的左丘府,于是便故技重施,但依旧一无所获。便是按照这样的办法,段愉一面用段情进行灭门,一面搜寻武功秘籍,甚至对无意之中得罪他的人也采取这样的办法进行灭门。而最终段情被灭,然而真正的主谋却一直逍遥在外。”
“那你有什么证据?”
“对啊,对啊。”
“证据?我还有他就是证据。”子桑焱指了指一直坐在她身旁的送西楼楼主左丘无念。
“我便是当年子桑府灭门案中的唯一幸存者子桑焱,而他便是当年左丘府灭门案中的唯一幸存者左丘无念。”
众人一惊,确实没有想到当年的灭门案居然还有幸存者。
“众位若是不信,便请丁大伯上来罢。”
段子誉听着子桑焱的述说越来越不安,而听到“丁大伯”三个字,他险些就要站起来了。
众人这才看见一位已经古稀之年的老人被人颤颤巍巍地扶了出来,随后便被安置坐下了。
“这是当年照顾段情的一位老仆人,他知晓当年的一切。段情自小与他相依为命,形同父子。若非段愉一直以丁大伯要挟段情,段情也不会乖乖按照段愉的吩咐去钻研武学。段情死后,段愉想将丁大伯杀害,丁大伯却被段少庄主偷偷救下,不知我说得可对,段少庄主?”
段子誉一直看着坐在不远处的丁大伯,并不看向子桑焱:“不错。”
“那现在便让我们听丁大伯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