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欲将心事付瑶琴
端木彧听到端木柔晕倒之后，立马来到了沈府，这还是自柳府之后，端木彧与九歌第一次见面，就在端木柔的厢房之中，而九歌还在为端木柔诊脉。她不知道端木柔的脉象为何会如此紊乱，而且按照她的诊断，端木柔这时候也该醒了。九歌兀自想着也没有注意到端木彧已经进来了。
端木彧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人通报，他只是轻轻推开了门，然后便看见在端木柔床前深思苦想的九歌。他走到端木柔的床边，这才惊动了九歌。
“陛下。”九歌称呼道，随后便从端木柔的床边走开。
“我还是宁愿你叫我萧公子。”
九歌低头道：“不过是称号而已，并改变不了什么。”
端木彧也不多说什么，而是走到了端木柔的床边坐下：“柔儿怎么了？”
“公主只是情绪激动，扰乱了心神才导致晕倒。”
“那她现在为何还不醒？”
九歌却是不知该如何说，只要自己一说就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陷阱，但现在说不说都是错了。无论这是不是他们的计策，或者只是情有可原，但九歌还是不忍心端木柔就这样昏迷不醒，或许是因为她的痴情，或许是其他。
良久之后九歌才道：“陛下，公主是自己不愿意醒来。”
端木彧看向九歌，目露探究之色：“哦？”
九歌咬咬牙：“陛下该懂的。”
端木彧却是大笑：“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九歌不欲多说，转身便欲离开，但端木彧岂会就这样让她走？
“九歌，朕有些话想问你，请你如实回答。”
九歌顿了脚步，端木彧既然用了“朕”便意味着她没有拒绝的可能。
“陛下问罢。”
“听闻九歌曾失忆？对遇见沈公子之前所发生之事毫无印象？”
“是。”这些事情只要端木彧去打听一下便知，这于他也并非难事。九歌不知道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那九歌相不相信失忆一事？”
九歌怎么能不相信呢，因为她就是失忆之人，端木彧这话明明就是一个套。
“相信。”
“那你是否相信所谓死而复生之事？”
九歌或许该是信的，因为无论是澹台卿宸还是慕容兮的回忆，她们都涉及到重生一词，而且九歌怎么会不清楚自己就是慕容兮死而复生？
“不相信。”
“哦？我却是信的，因为八年前战死沙场的沈少珩突然出现，其实他并没有战死沙场，而是被高人所救，不过却失忆了，改名为沈行之。”
九歌觉得很是好笑，若是不清楚沈行之的一切，她想必也会信以为真。只是十五岁便出现在江湖的沈行之又该如何解释，而紫微将军沈少珩却是在十八岁战死沙场。
“陛下若还是执意认为行之就是沈少珩，或许该去仔细查探行之的过去，想必一切自有分晓。”
端木彧却是极为笃定：“这并不难解释，当年几乎无外人见过沈少珩的真容，那么即使他以真容出现在江湖也不会有人认为他就是沈少珩。至于三年后出现的沈行之，因为两人容貌一致，众人便将三年前的沈少珩当做三年后化名为沈行之的沈少珩了，毕竟江湖也是健忘的。”
见九歌还是无动于衷的表情，端木彧便接着道：“何况三年前的沈少珩出现江湖并无名号，只是一袭白衣，与三年后的沈行之一致，如何让人不认错？沈行之就是沈少珩，不过是失忆之后的沈少珩。”
九歌笑道：“那为何沈老太君道沈行之不是沈少珩？沈少珩可是沈老太君亲手抚养，对他再熟悉不过。我如何能信你的一面之词？”
端木彧也笑：“这也是解释得通的。当年的紫微将军沈少珩为沈家浴血奋战挣得多少荣誉，沈老太君自是清楚的。见沈少珩已经失忆，认为自己是沈行之，并过得极为安定幸福，她便不忍心再打扰他的生活。毕竟这也是沈家欠他的。”
九歌似乎无话可说了，但她还是不愿相信端木彧所说，即使他说的一切天衣无缝，像是事实一般。
九歌知道自己险些动摇，若不是沈行之先前跟她所说，她或许当真会相信端木彧所说。
所谓的相信，若是一方动摇，那么之间的信任再没有了复原的可能。而所谓的欺骗，若是一方有些许怀疑，那再好的骗局也会轰然倒塌。
端木彧见九歌陷入思考，以为她有些许动摇，便继续道：“若你不信，或许可以亲自去向他求证。”
若不是选择相信沈行之，九歌此时还真是会被端木彧口中的笃定镇住。不是选择去向沈行之求证，而是自己去发现蛛丝马迹，那么这样可就掉入到他的陷阱之中了。
九歌一直都知道端木彧是一个极好的猎手，所以她才能如此谨慎对他。于是九歌佯装成相信的样子，对端木彧道：“行之会告诉我一切，这就不烦陛下费心了。”
在端木彧眼中，九歌的这副样子分明就是心虚，对沈行之有所怀疑。见九歌这样，他也不再步步紧逼，而是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
九歌迫不及待道：“那么九歌便先告辞了。”
见九歌落荒而逃的样子，端木彧不由得笑了出了。随后他便再看向床上躺着的端木柔，眼中流露出关切而又心疼的神色。
九歌来到沈行之的书房，发现沈行之眉头紧皱，看样子定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怎么了，行之？”
见九歌出现，沈行之连忙舒展眉头，对九歌道：“无事。”
“夫妻本是一体，若你遇上了什么难事，请不要隐瞒我，你不让我担心，可我却会为你担心。”
沈行之见九歌如此郑重的样子，只好无奈道：“我们现在的境况着实堪忧--许盟主是皇帝的人。”
只是一句话便让九歌明白了他们如今的境遇，而这意味着大部分的江湖人士恐怕是插不上手了。
“行之，端木彧一直在暗示我你就是沈少珩。”九歌于是简要地将端木彧对她说的话告诉了沈行之。
沈行之听完之后，便抱住了九歌：“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不管你是不是沈少珩，你都只是我的沈行之。”
沈行之将九歌抱得更紧，将自己的下巴置于九歌的发顶，轻轻地蹭着九歌的发心：“九歌，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不是沈少珩，至于其他，我现在恐怕还不能告诉你，所以，请你原谅我的隐瞒。”
“怎么会是隐瞒？你能明确告诉我，你不是沈少珩这就已经很好了。我相信你。”
“前路未知，我也不知道我们会走到何种地步，只是我不会负你。”
有了沈行之的话，九歌安心了不少，她将头靠在沈行之的胸前：“只要和你，无论去哪里，我都愿意，即使是地狱，我也不怕。”
沈行之一笑：“怎么会是地狱？你要相信我，一切总是会有转机的。”
“好。”
九歌却像是突然记起什么事情一般：“对了，关于长宁公主一事。”
“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些奇怪？”
沈行之似乎在回忆什么，过了片刻之后才回答：“你是说？”
“没错。我猜想她有些疯症，但并不严重，只是时好时坏。但只要接触关于沈少珩的事情，她就会陷入癫狂。”九歌也只是大胆的猜测，毕竟她接触端木柔不久，这种病症也不是诊脉就可以判断。
“你说的极有可能。我曾听闻端木柔向来是极为温婉，不曾出言伤过他人，哪怕是对仆人也是极好。但现在我们接触的端木柔却是这样，这确实有些奇怪。”
九歌点点头：“我猜想她是因八年前紫微将军战死一事受了极大的刺激才会如此，这也可以解释皇室说她为沈少珩终身未嫁一事了。”
皇室向来是极好面子的，曾经一舞倾城的美人却成为了有些癫狂的病人，不如干脆成全端木柔的“痴心”，也算是皇室对沈家的一些弥补，如此两全之策，这皇帝怎么会不顺水推舟？
“所以，即使我不是沈少珩，端木彧也会让我变成沈少珩？”
“端木彧向来是极呵护端木柔的，听闻当年沈少珩战死一事，端木彧领军前往支援但还是迟了一步，或许他对端木柔也是有所亏欠的罢。”九歌没有说出口的是，端木彧或许把他当成了慕容兮，想把她弄进宫，成为慕容兮的替代品。
“前几日他已经下了旨，下一步恐怕是要让我认祖归宗了。”
九歌也是这般猜想：“只怕京城的沈家已经是准备好了，只待端木彧将你带回京城。”
沈行之眉头一皱：“我不会让他得逞。”
“只是现在端木柔昏迷不醒，端木彧怕是没那么快回京城。但端木柔醒了之后，端木彧怕节外生枝只怕是会越来越快。”
沈行之点点头，先前端木彧给出的圣旨上面定的时间是七月十五，距离那时候也就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
九歌接着说道：“端木柔现在昏迷不醒，想来是之前受的刺激太大，恐怕端木彧会让你扮作沈少珩去唤醒她。”
“你希望我如何做？”
“我们必须尽快达到京城。”九歌这话的意思也就是沈行之必须去唤醒端木柔了，而且时间越快越好。
沈行之似乎不理解九歌的打算：“为何要尽快去京城，那么不是自投罗网么？”
“你忘了京城还有谁？”
沈行之恍然大悟。现在也只有她能帮上他们了，也怪自己思虑不周，居然忘了她才是沈少珩事件的关键人物。
但沈行之其实不是思虑不周，而是不想再牵涉其他，毕竟他曾经逃离。只是现在却是无可奈何了，希望她能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