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陆平川,你继续。”
听说金元友诬陷我给他一张通行证?那绝对是他伪造的。可笑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渡边大人的每一张通行证上都有暗记,防的就是被人伪造。
“再等一下。”顾商羽再次打断陆平川的谈话,“请渡边正雄大佐到证人席。”
“他说的没错。我开的特别通行证都有两个特点。一个是有效期是24小时,一个是有暗记。所以,金元友说陆平川给他通行证绝对是扯淡。那一定是金元友自己伪造的。”渡边撇着嘴说道。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是金元友自己伪造的?”西村忍不住了,站起来问道。
“肃静!”顾商羽一脸不耐看向西村,却被西村瞪了一眼,吓出一身汗,立马让了一步,“渡边大佐,请回答问题。”
“因为做暗记这招就是陆平川教我的。我觉着这事能防伪,对帝国只有好处,就照做了。后来也确实在边境抓了几个使用伪造通行证的人。”渡边看着西村,讥笑着说。
“那就是说,陆平川知道真正的通行证有暗记,对吗?”顾商羽问道。
“对。”
“好,陆平川继续。”
陆平川笑了,之前的暗扣一点点被用上,这种愉悦是难以描述的。
金元友想用这假的通行证证明他自己和我在植树运动那天晚上会面。简直可笑之极。那天晚上我忙了一晚上,哪有工夫见他?
“金元友说,那天一开始约的是8点半。但他因为醉酒睡着,结果是被冉婷薇在差一刻九点时接去一处地下室。与陆平川见面时间应该是在9点半左右。他们谈话时间应该在1小时以内。”说到这,矶村助理戏谑地看着陆平川,“你能说清你在9点半到10点半之间在哪吗?”
不等顾商羽说话,渡边直接站起来骂道,“你他娘的放屁。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喝酒、一起泡澡、一起看艺伎表演。我们在一起玩到11点多才散局。”
“对,没错,我们当时也在。”看到有机会表现自己了,岳满金、刘广仁、刁富贵也从听众席上站起来。
“肃静!”顾商羽是第一次操持这么闹的庭审,“你能确定金元友和陆平川的见面时间吗?”
“金元友当时很肯定。冉婷薇把他喊醒时,座钟时间就是在8点45分。还有,他们进酒店时,旁边包厢里有几个青帮的人在吃饭。他离开时,那几个人还在喝酒划拳,而且菜也没怎么动。”矶村助理苦苦思索着金元友描述过的细节,“还有,在送他去见面地点时,他听到有消防车的声音。”
顾商羽传唤哈尔滨市消防队队长。
“当天晚上9点左右,在日本移民新区有一个地方失火。当时因为怕火烧连营,所以派去很多消防车。”
此时听众席上已经热闹得像菜市场了。
“到底谁在说谎?”
“金元友说的那个时间段没有问题。他说当时和陆平川见面。可人家当时正喝酒泡澡快活呢,跟你一个大老爷们有啥可磨牙的?”
“嘿嘿,街面上的事,溜一趟就能知道。可跟日本人喝酒这事……反正我没这么大面子让日本人帮我兜这么大事。”
“我也没有。感觉咱们听众席的,都没这面子。”
“肃静!肃静!!”顾商羽法槌越敲越用力。他都有给自己也配个麦克风的打算了。
“陆平川,继续。”
金元友骗取了矶村将军的信任,拿着“圣旨”去运送真正的抗联士兵去苏联。他心里明白,他依托的只有那张假通行证。可假的就是假的,万一穿帮了咋办?
他要给自己留条退路。一条即使事情败露了,他也能自圆其说,继续留在保安局潜伏的退路。
我也是想到这才想明白。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啥要构陷我?拿着假通行证直接送人不就得了,为啥还要绕这么一大圈?
因为,金元友就是抗联匪谍!他构陷我的目的有三。
其一,进一步获取矶村大人的信任。为自己晋升和获取情报创造良好环境。
其二,借刀杀人。借关东军的刀,杀死亲日典型,造成军方与地方的紧张关系,减少亲日人群。
其三,真正运送一批抗联人员去苏联。而且假如事败,他还能以我为挡箭牌,把问题都推在我身上。这样他可以继续潜伏,危害关东军和满洲国安全。
这可真是一石三鸟之计啊!只可惜天理昭昭,他败了。
他在边境被驻军军官一眼看穿后,还胆敢负隅顽抗,结果抗联士兵最终全部伏诛。
在金元友做局欺骗矶村大人期间,李万山次长英明神武,早就看出端倪。我猜他只是还没抓到证据,加上金元友和矶村大人走得太近,他不好随意出手,所以才只能监视,不敢有其他动作。
可等李次长跟踪到边境时,恰好看到双方正在激战,于是派保安局第二行动队的弟兄们合围,想配合关东军围剿抗联分子。只是没想到,这些抗联分子如此死硬。他们居然敢双向作战……
“你怎么知道李万山的情况的?”西村猛然站起,两眼死死盯着陆平川。
他身旁的秦彦三郎也是跃跃欲试,可算抓住你的破绽了。
“我告诉他的。”木村说道,“要公审,要自辩。他不知道事情原委,如何自辩?”
看着目瞪口呆的西村,顾商羽说,“继续。”
保安局的同仁们只擅长城市内的小规模冲突战斗,哪是这帮擅长打野战的抗联分子的对手?不过他们也是不辱使命,死死拖住对方,这才给关东军争取了时间,最终剿灭抗联分子。
李万山站在证人席上激动万分,“没错。我们到时,金元友正带队与关东军边境守军负隅顽抗。我们当时直接包抄过去,想配合关东军剿灭抗联。可没想到抗联转头和我们也打上了。可惜啊,我的弟兄们哪打过野战啊,第一轮射击就被抗联分子打死不少。”
李万山越说越悲,眼中似乎还有泪花涌动,“我当时也顾不上悲伤,只是带着弟兄们死命抵抗,这才顶住抗联分子的突围。皇军也是奋勇杀敌,趁机尽数剿灭抗联分子。只可惜,我的弟兄们也在此次战斗中牺牲殆尽。”
“你之前不是说,有人打了第一枪,你们才开火吗?你们不是说,关东军守军连你们一起打的吗?”
秦彦三郎气急败坏。眼看着李万山翻供,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之前根本没做口供按手印,现在着急,晚了。